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疆这一带,太阳都下山的晚。常常是六七点了,外头还是亮堂堂的一片,宛若白昼。
而这边的安全厅坐落在市内一警局后面……的灰扑扑一溜高楼群厦里,高低间错穿插着绿树,十分低调含蓄地贴合了民生气息,有的上书“公共资源交易中心”,有的名为“xx国际交流中心”,都是挂羊头卖狗肉。肖少华车到的时候,赵明轩就在某中心楼下百货大市买了一袋打折的水果。
苹果、甜瓜、香蕉,若干冬枣,赵明轩将散装的各自称了些,装到了一处,扫码付款后拎上了车,“你秘书呢?”没看见总是跟着肖少华的小哨兵,赵明轩随口问了句。
“吴哥太累了,主任让他去休息了,”驾驶座上的张涛回头道,一开口便止不住的笑,见到赵明轩十分高兴的样子,“长官您没见他们一开完会,好多人都直接趴那儿了,睡得东倒西歪,有的还横到了地上……”
或许张涛的本意是活跃气氛,然而听者有心,赵明轩一听就一股无名火,气乐了,“哦,所以你反倒最有精神了?”
张涛被喷了一脸无妄之灾,懵着,就听肖少华道:“行了你,没事迁什么怒?”他在后座睡了一路,现在稍微有点精神了,揉了揉眉心道:“你家勤务员又不是专业干这行的,难不成都学你添乱?”
“添乱”二字触动了赵明轩某根神经,可谓是“蛇打七寸”,黑哨一下就偃旗息鼓了,“对对……夫君所骂甚是……”他从塑料袋里捡了颗饱满圆润的冬枣,倒点矿泉水洗净擦干,递到了肖少华唇边,讨好地:“可甜了,要不要尝一颗?”
肖少华偏开头,“……不吃,”他咕哝着,又闭上了眼,“我再睡会儿,到了叫我……”
后视镜里,张涛看到赵明轩望了过来,知道对方大概要问地址,刚想说话,就见人比了个噤声手势,忙压低了声音:“主任这回订的是一家专门做烤全羊的馆子,叫篱笆里,在阿拉木村那块儿,高过去二十多分钟就到了……那点评的照片我看了,现吃现烤的,香酥肥嫩……小刀削一薄片,再撒一把孜然,保准您喜欢……”
说着他抬手点进了导航的目的地街景,转了一圈再还原。张涛的声音是低到了只剩气息,普通人若是不挨得极近了,根本听不清是说什么,可他知道赵明轩听得清,更看得见。
而他说完了,也没见后视镜里的黑哨有什么反应。赵明轩听了跟没听似的,把睡着了的肖少华揽到了自己腿上躺着,一只手将其半身抱在了怀里,另一只手隔空指了指右侧,张涛慢了半拍反应过来,赶紧将那副驾上的遮阳板降了下来。
车内顿时暗了一层。
接着也没见赵明轩做什么,他只是伸手将肖少华的眼镜摘了,调整了下姿势,兴许想让对方睡的更舒服些。可当张涛看见黑哨俯,手指抚上了对方的脸颊,他的眼睛一刺,感觉自己像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慌忙调转视线,目视前方,继续专心致志开车去了。
阿拉木村不远。
正如导航显示的,也就二十几公里,不堵车的时候二十来分钟,这会儿恰好饭点,车多了些,三十分钟停停走走差不多也快到了。下了高,待目的地距离缩短到了百来米,张涛便开始留神这一路有什么可以停车的地方,眼见着那饭馆的大牌子露出了一半,后视镜里什么一晃,张涛一定睛,看到赵明轩朝他比了个手势,那手势是当兵都得学的一套基础战术手语,含义很简单:不要停,继续前进。
张涛没多想,以为是他们被人跟踪了,这事儿以前也不是没生过,加上这几天赵明轩遭的难,便警惕起来,往后看哪些是形迹可疑的车辆,结果没找着,过了几个路口,赵明轩让他左拐,开了会儿,便又左拐,绕了这么两圈,张涛总算回过神来,天也黑了,落日跟团火焰似的沉入了地底。……
张涛没多想,以为是他们被人跟踪了,这事儿以前也不是没生过,加上这几天赵明轩遭的难,便警惕起来,往后看哪些是形迹可疑的车辆,结果没找着,过了几个路口,赵明轩让他左拐,开了会儿,便又左拐,绕了这么两圈,张涛总算回过神来,天也黑了,落日跟团火焰似的沉入了地底。
又绕了几圈,肖少华醒了,睁眼便问:“怎么还没到?”
他从赵明轩怀里爬起来,去摸眼镜,黑哨给他戴上了,肖少华扒住前座看导航显示屏,“小张,我们还有多远?”
“呃……”张涛刚想说话,就被赵明轩打断了。
“中间一段,导航突然没信号了,”黑哨淡淡道,“我们开过了,就绕了点路。”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将锅都推到了卫星导航上。
“……好吧,”肖少华全然不疑有他,只是拧着眉拿出他们的位子是不是还在,需不需要重取号等,便挂了。“我记得这北斗导航不是号称到了月球都有信号么?怎么才开这点路就不行了?”
赵明轩假寐。
张涛:“……”
小哨兵觉得……这导航若是能长出张嘴,那铁定要替自己喊一声“冤啊”。
停了车。店家来人招呼他们。
“哎呀呀,肖先生撒,你们可算来了。”包着头巾的中年女子将他们热情地往场子里引,“你来的老巧,上拨客人趁好走了,空出个锅子。”她说的锅子正放在一摞石头上,里面堆满了木料,燃着熊熊火焰。不一会儿就有人抬来了一只刷好油的鲜全羊,将之架在了篝火上,火星曜庞陀肴猓诳掌朽栲飨臁
这个馆子是个农家乐的形式,前面吃饭的地儿是个半露天的环境。一桌一篝火,也没有桌,围着烤全羊的架子摆了几张椅子,客人随意地或坐或站,聊着天,若想吃了,就拿着店里提供的刀具将羊肉片成片儿,蘸着碟子里的特制酱料吃。几丛篝火间距颇大,不时有穿着民族服饰的当地少女旋着花一般的裙摆欢笑而过,或唱或跳,为食客们端来酒水小菜。
若是累了,过了这片烤羊肉的场地,便能看到一排葡萄藤中隐隐绰绰几处平房民居,价格就跟当地宾馆相差无几。
肖少华是怕冷的,他本来觉得篝火的温度应该够了,拿着手机回工作邮件也没多在意,结果一阵风来,他就将自己裹进了赵明轩的军大衣里,快蜷成了一只虾米。有店里的年轻女服务生见了咯咯直笑,向他们推销当地的特产酒,白的红的,还有果酒,说的天花乱坠,说这酒是用最纯净的天山雪水酿的,用的他们河谷里最好的高粱大米等,“入了喉就跟刀子似的,从胃里一烧烧到心,马上就暖了,不骗你,老道的很。”又说,“不喜欢这种太厉害的,可以试试我们自家酿的哈密瓜酒,喝起来甜丝丝的,又绵又醇,就是后劲可足了,一会会像泡了热水澡。”女孩子说话又轻又快,掺着当地口音,有种果木熏烤的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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