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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虐恋（第1页）

两个人一个住楼下，一个住楼上。就像数学里面的分子，分母。中间隔着一条物理上的分隔线。从某种程度上，也暗合了二人在当今社会潮流中，男生与女生的地位——男人是经济基础，女生是上层建筑。

……。

现在想来，那时产生那样的念头，实在是荒唐的紧。

在现实语境“美女”一词已经泛滥成灾的今天，施耐德已经十分厌恶用“美女”来称呼一位女生的漂亮与否了。就像很多人已经很长时间怯于用“小姐”来称呼那些出身良家，行止端淑的女生一样。

当然得刨去那些吃了狠人屎的，或，讨炮铳的。

“‘花开堪折折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周围的小伙伴们，似乎人人，都有一颗月老的心。面对这个进入射程范围内的“猎物”，周围的所有人似乎都有一种占为己有的冲动。或力有不逮，或非我族类，非假之于人不可，于是全都跑他这儿来，怂恿着将其拿下。

大表嫂来劝。“小癞痢”也来劝。包括小时候得过脑膜炎，说起话来夹嘴夹舌，忒忒摞摞的“八孬（音同淖nao四声）子”碰到他也劝，“孬子哎，找老婆哦，打光棍不成事哦！”

在他们看来，爱情就是一场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歼灭战!

老妈更是馋得要命，“淖子儿子哎，上啊！想什么呢？冲啊！加滴油，明年老娘就能搞个大头孙子抱抱了！”老谢幼稚起来，那智商还不如二哈。尤其让他难过的是，儿子一过二十二，在老妈眼里，儿子俨然就蜕变成了繁殖下一代的种子，连灵长类的高级属性都褪去了。

“儿子倒是也想啊，关键是儿子有贼心没那贼胆啊！”施耐德心里头说。

春梦了不无痕。对他来说，与楼上花好月圆的春梦，已记不清做过多少回了。当然，即使是在梦境当中，那种直接成就好事，耍流氓桥段，他也从来没有那个胆量去做。基本都停留在女生们最为喜欢的kiss来kiss去的缠绵阶段。在他的心目当中，用陕西话说她就是，“额滴个神！”

施耐德记得年前，是在《凤凰》还是在《南方周末》上，看过这样的一篇文章，标题叫《中国男人配不上中国女人》。说实话，作为中国男人的他，当眼看到这等哗众取宠的文章标题，当时，肺都要气炸了。恨不能将作者的脑袋揪下来当球踢，当尿壶用。

然而，然而，心平气和以后。平心静气地去想，又觉得说得又不无道理。想想过往，再环顾左右，举目望去，街道上，公园里，地铁站上，阡陌里，那一对对的。白头偕老的就不说了。

无论是经历过七年之痒的老夫老妻，还是初登爱河的少年鸳鸯，还真的很难现有几对是登对的，是般配的……。

女生大都自信满满、光彩照人；反观男士男生们这边，要么胡子拉碴土得掉渣，要么不修边幅不忍卒睹。很多很多对给人的直觉，就是两类人。光看打扮、气质、修养，都不在一个层级上。所以，给人的观感，就是鲜花插到牛粪上，好白菜让猪拱了！绝大多数都是。让人觉得中国女人，委屈自己了！下嫁了！今生所托非人！

不得不承认，那样的文章虽然有哗众取宠的成份，可其中，还真的有切中时弊的。施耐德有时候又不得不这么想。美颜相机会骗人，滤镜会骗人，眼睛则不会骗人。

那些人就仿佛树在自己面前的一面面镜子，用鲁迅的话说，时时映照出自己身体里的小来。

是的，他就是不够自信。自觉配不上她。

据说，这也是中国男生的通病。

就目前而言，他宁肯默默地祝福，远远地观望，融一腔爱意于幽幽的思念之中，也不愿惊扰到她。

最主要，他是害怕，惊扰到了她之后，就此消失无踪，在他的世界里蒸，这才是他真正地无法承受的。

“不期而遇”的时候，他亦是习惯性地目光闪躲。偶尔的视线半空里相触，脸红的也总是他。

自我感觉也像个纸片人一样，被她那湿漉漉的目光一照，身子就变得精湿，散了架了。

然而，过后，又好长一阵子的惆怅。而那惆怅，又不全都是苦涩，还融合着一股子麻麻的，酥酥的，痒痒的，齁到骨头缝里的甜蜜滋味。越回味越有滋味，简直让人无法自拔。

那种人间至味所带给人的舒适感是无与伦比的。跟胎儿徜徉在母腹子宫的羊水里仿佛，让人感觉温暖安逸，别无他求。

而她似乎也很明了他对她的情愫。远远地看他过去，会说话的眼角，便敛滟的秋水一般，荡漾开来，春意融融，绽满浅浅淡淡的那种令人甘之若饴的笑，热情当中又带有三分怯意，矜持当中又还存有点，野性难驯的味道。不偏不倚不恭不惧不卑不亢，兴味悠然，自然而然地散着一种欲擒故纵，欲拒还迎的味道。直白一点说，也就是武侠小说中常讲的，亦正亦邪的味道。

每次碰到她的时候，他总能感觉到她无言的背后，分明在暗暗地使出一股子力量在催促着他，提醒着他似地，“追我呀！快来追我呀！为什么不来追我呀？我等得花儿都谢了！”

就这样一天，两天；一个星期，两个星期；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都过去了。直至盛夏的这一天，施耐德实在是按耐不住了。体内躁动而泛滥的春情。忍不下去了。要对一层楼板之隔的楼上，下手了。

从早上她去上学以后，就在家里眼巴巴地等着。等着她放学回来。

说起来还真地不可思议地。暗恋了这么多天，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包括她所在的系和专业。具体的年龄有多大。

只知道她所在读的学校是他刚刚毕业的大学。他是她的学妹。光这一点好像就足够了。他爱上的是她的人。

终于熬到了下午的放学时间。放学后的吃饭时间。吃饭后的蹓跶时间。她不会被别人截糊了吧？

当他在惶惶不可终日胡思乱想中，想得头昏脑胀，热血沸腾的时候。他终于听到了上楼的声音。借着猫眼，看见她的身影在他的眼前一晃而过，全身的血好像一下子涌不到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