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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之後，陳果起床，看到信息提醒，打開之後，標註的姓名差點兒讓他以為自己還在做夢。在看清楚內容之後，他火急火燎地給蘇遙打電話，一直打到第十個，那邊才接起來。

「喂！」剛睡了不到兩個小時，蘇遙的語氣帶著雷霆萬鈞的殺意，陳果毫無知覺噼里啪啦，「你在清荎那裡嗎，為什麼是6野給我發消息，你不會是把人交給他了吧？」

蘇遙沒好氣：「對，他被綁架了。」

第3o章

昏暗的房間，無法通過室外的光亮來判斷時間。

第二天九點多，許清荎醒來的時候，懵然了一會兒。他先是伸手往床另一側摸了摸，一片冰涼，才敢轉過頭去，確認空無一人。他吊在咽喉處的一口氣緩慢地吁了出來，心口如失重一般急下落，一直沉回到胸腔里去。一種從半空中落地的感覺，明明該是踏實了，卻又伴著揮之不去的失落。

許清荎坐起身來，往床頭柜子上瞥了一眼，是空的。他下意識地將右手撫在心口上，被連番打擊的心態稍有安慰，或許前一日夜半的失控和昨晚的幻覺，是偶然的。然而，剛剛自我安慰不過三分鐘，他在茶几上翻找手機的時候，猝不及防見到打翻的安定藥瓶，他數了數藥片，頃刻從腦幹涼到腳底。好半晌他頹然跌坐在沙發上，艱難地掐死了自己那自欺欺人的僥倖心理。

有病得治，他悲哀地嘆了口氣。

一連串的過山車一般的心緒起伏令他竟然沒有在第一時間發現，公寓裡還有另外一個人存在。直到6野打開廚房的門，隨著不小的動靜，一陣濃郁的食物飄香涌了出來。許清荎如木偶一般，極慢極慢地轉過頭，望向位於客廳後側角落的廚房，他眨了眨眼睛，又使勁地眨了眨，那個高大的戴著圍裙的端著碗碟的身影都沒有消失。

「你，怎麼在這兒？」他極力壓制聲音里的顫抖，他原本懼怕著昨天時隔這麼久再次出現的幻覺，可此時此刻，他又心驚膽戰那根本不是幻覺。

6野是什麼時候來的，他都看到了什麼？許清荎甚至不敢去猜測。如果從第一眼開始，自己看到的就是有血有肉的真人，那麼昨天給他擦頭髮的，哄他入睡的，見到他半夜夢遊的……啊啊啊啊啊啊，許清荎想一頭撞死在衣架上。

「過來吃飯吧。」6野直接略過了他的問題。

許清荎慢騰騰地起身，去衛生間洗漱一番，出來時，6野已經擺好了滿桌的早餐，自己坐在一邊。

他摘了圍裙，上半身赤裸著，肩寬胸闊，精煉分明的肌肉讓人想看不見都難。重逢之後，看慣了西裝革履的6總，如此赤裸相見，許清荎一時有點兒不好接受。

許清荎將視線轉向餐桌，早餐不算太多，但很精心。熬得軟爛的魚片粥、牛肉燒麥、煎蛋和一碟拌黃瓜。

許清荎非常清楚，他的冰箱裡空空如也。

「食材是早上我助理送來的。」6野瞥一眼他的表情，就知道在想什麼。

許清荎剛要張嘴繼續之前的問題，6野先一步，「快吃吧，都晾好了。」

許清荎語意一滯，就被夾到自己面前的燒麥堵住了下面的話。他食慾懨懨，但又沒有糟蹋糧食的習慣，好在6野給他盛的粥不多，他勉強喝下大半碗，吃了一個燒麥一個煎蛋和兩口拌菜。他甫一有放下筷子的趨勢，6野就把他碗底剩下的粥拿過來，自然而然扣到自己碗裡，三下五除二把餘下的食物全部打掃乾淨。

在他起身收拾的時候，許清荎阻攔道：「我來吧。」

「我來。」6野躲過他的手。

「你不用去上班嗎？」

「上午請假了，」6野回頭，「替你也請了。」

許清荎端著自己用過的碗跟到廚房，重複道：「還是我來吧。」

6野站定，直直地凝視他雙眸，直把人盯得低下頭去，他認真道：「以後都我來。」

許清荎驀地一驚，手裡的碗落下，被6野穩穩地接住。

他回過神來，「你到底什麼時候來的？」

在嘩嘩的流水聲中，6野回答：「昨晚。」

「你怎麼進來的？」許清荎猜到了，卻有點兒理解不了。蘇遙明明邀請6野上去坐坐的，這兩人看樣子該是互相有好感，最後怎麼又會跑到他這裡？本來就狀態不好的大腦現在分析不明白這麼複雜的糾葛，他頭昏腦漲。

「我一會兒還得去上班，你自己在家好好休息一下，等我回來。」6野不想跟他探討這個問題，又岔開來去。

「是蘇遙給你的鑰匙？」許清荎緊張地追問，「你跟他說了什麼？」

6野在心裡默默地嘆了一口氣，至少這股執著勁還是沒變。他意識到躲不過去，利落地把手裡幾個碗碟刷乾淨，洗了手，摘下圍裙。他將許清荎領到客廳里，兩人在沙發上坐下。

今天早上趙曉宇給他送了幾套日常穿戴的服裝，他偷偷掛進了臥室的柜子里，留了一套一會兒要穿的在沙發上。他取了放置在旁邊的襯衫穿上，系好了扣子，這樣講話看起來鄭重一些。他原本不打算這麼快挑明，許清荎不會輕易接受，他有心理準備。但有些事不說清楚，確實不合適。

「我昨晚來的，鑰匙是蘇遙給我的。」6野直接承認。

許清荎右手食指和拇指捏著左手食指，反覆磋磨著，這是他緊張焦慮的習慣動作。在眼前的許清荎身上又找到一點過去的影子，6野心下一酸又一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