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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的石頭滑落，砸在6端寧的眼角，很快就滲出鮮血，變成日後很難消去的一道傷疤。

血跡沿著他稚嫩的眉眼往下流，浸濕了鬢邊幾縷漆黑的軟發。

他應該讓6端寧很疼，卻沒能捂住他的嘴。

讓他像個小大人一樣開口：「自欺欺人解決不了問題。」

他停頓兩秒，睜開血乎乎的眼睛望著慕越，又說，「哭也解決不了，你別哭了。」

慕越忘記他們之間是怎麼冰釋前嫌原諒對方的，又或者其實他們一直都沒有原諒。

在弄丟他的小豬之後，6端寧偶爾會管慕越叫小豬；而在6端寧揭穿自己的軟弱無力之後，慕越對他的怨恨與憤怒從未釋懷。

只是因為他的爸爸是個過於不負責任的大人，總是讓兩個孩子陷入絕境，被迫承擔起照顧對方、陪伴對方、拯救對方的責任。

那個令人生厭的名字，才終於變得刻骨難忘。

清晨的日光透過窗戶漫射進來，6端寧睜開眼，看到雪白的天花板。自己躺在一張單人床上，周圍是被拉住的藍色帘子。

他立刻反應過來自己所在的位置。

校醫室。

他揉了揉額角，回憶昨晚發生了什麼。

圖書館，遇到慕越，進電梯，突然故障，還有自己突發的幽閉恐懼症……

又是這樣。

他橫臂捂住眼睛，緩緩出了口氣。

不經意轉過頭，6端寧看到床邊一個黑色的腦袋。

慕越靜靜地趴在那兒，看起來睡著很久了。

6端寧的呼吸一滯，動作很輕地坐起身，定定看了他一會兒。

慕越睡著時的模樣比平日裡要乖巧很多，鴉黑的眼睫毛垂落，密絨絨的，在眼瞼處落下一小塊陰影。嘴唇微微張開，露出一點雪白的牙尖，會很疼地咬人一口，也會輕聲對自己說：「小鹿，不要害怕。」

日光灑落在他的黑髮上，顏色被照得接近熟栗子的外殼，發頂呈現出一種柔軟的光澤，看起來很好摸。

6端寧下意識伸手，想摸一下他的頭髮。

床頭柜子上的手機突然「嗡」的振動起來，他在回神的瞬間收回手。

慕越被吵醒，迷迷糊糊睜開眼，就看到一個面無表情的6端寧。

眼神清醒而冷淡，只是腦袋有點凌亂，那頭整齊的黑髮被壓得微微翹起，像突然接上幾根不安分的呆毛。

他的冷淡在慕越看來就顯得很好笑了。

慕越眼睫一彎，朝他笑了笑，隨後就起身去看自己的手機。

拔掉充電頭，他看到一個未接來電，是齊臨打過來的。

想也知道又是室友給他告狀了，上次發燒那回慕越什麼都沒說，他就聽到了消息，從熬夜直播晚睡還點外賣開始數落了慕越半小時。這次自己遇到電梯故障，和6端寧一起被困的事天一亮就能傳遍半個青大，齊臨就更不可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