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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4 章 EN 0709（第1页）

#离家出走

冯屿安最近有桩烦恼。

因为他听说了个传言，原来他不是超级市场买来的，而是真的从妈妈肚子里生出来的。

至于超级市场的谣言，那是爸爸一直跟他说造的，说他是买来的。冯屿安也是上了幼儿园从同学口里听到了相同的说辞，他反而有点不信起来，不信有这么多超级市场可以买到孩子。

然而，好不容易他才攻破了这个谣言。

取而代之的又是一个消极的信息，因为有人跟他说，原来他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爸爸一度希望是个女儿。

妈妈为此还给肚子里的她，取了三个不同的名字，冯屿安是大名，还有两个小名，一个小岛，一个Encore。

最后他出生，是个男孩子。妈妈依旧给他用了这个名字，屿安。他学校里许多同学也爱喊他另一个名字，Encore。

却没有小岛。

冯屿安在大伯母那里听说，小岛这个名字是爸爸要留给妹妹的。

且妹妹真的有座小岛继承，在瑞士，是当年爸爸娶妈妈时许给妈妈的聘礼，妈妈给妹妹取名小岛，爸爸便私心要把岛屿留给妹妹。

冯屿安去过那座私人岛屿，幼稚园的他，满以为那里和阿公阿婆的重熙岛没什么区别，只是那座岛屿比重熙岛人少多了。他每年夏天去，待不足三天就想回国来。

冯屿安更爱重熙岛，他每回去岛上，都玩得特别开心。

他在大伯家，嗤之以鼻，表示他才不爱瑞士那个小岛。

然而回到家来，孔雀胆的小少年，越想越不服气，觉着这一切都是爸爸主张的。

他那个人向来爱发号施令。冯屿安把杂志上一篇关于冯镜衡先生的采访正面照，用绿色的蜡笔涂抹他的头发和眼睛，因为Encore同学不觉得这上头的男人是他的爸爸，一点都对不上。

家里的冯镜衡明明比他还不够格呢。

上完洗手间，忘记放下马桶圈，要被妈妈教训；

在吸烟范围外的地方抽烟，要被罚自己睡一个房间一周；

给Encore做学校手作，中途去书房接客户的电话，回来继续的时候，发现一个塑胶眼睛没了，爷俩找半天。Encore坚定地喊，一定给七七吃掉了。妈妈回来，气到要哭地跟爸爸吵了一架，虽然最后Encore也不知道爸爸用什么法子又让妈妈原谅他了……

对了，冯镜衡先生还不会开火。他炖鸡蛋羹给Encore吃，家里没了那薄盐的生抽，他便拿蒸鱼豉油对付了。并且还不准许冯屿安喊咸；

他下棋还老爱反悔。阿公教出来的屿安实则鄙夷这样爱耍无赖的冯镜衡。阿公说，你爸爸就这样。我都习惯了。

这些都是小事，最叫冯屿安不能平复的还是妈妈。他觉着妈妈太惯着爸爸了，尽管他在外头很忙，尽管爸爸有时候说一不二的臭脾气，连爷爷都干不过他。

但是妈妈就是太惯

着他了，无论多晚，总要等爸爸回来再睡；

工作的好消息与坏消息也要等着爸爸回来一起聊；

再偶尔，妈妈胳膊还是腿踝上有一些淤青的痕迹，Encore查点发问的时候，妈妈总说是她不小心。Encore把这些告诉阿公阿婆的时候，他们也都安慰屿安，啊，那也许确实是妈妈不小心……

一切，种种，冯屿安用他有限但刁钻的脑袋想着，最后推测出来，大家也许都在失望他不是真正的小岛。

尤其是妈妈最近忙着她的译稿，对于Encore的亲昵少了许多。

可是伊家姐姐给她打视频电话，她们能聊许久许久。冯屿安的失望之城不免更愁重了些，他很想亲自问问妈妈，为什么他只能叫Encore，不能叫小岛。

楼下车子泊停在庭院里，来给妈妈报平安。

说的是阿公前段时间扭伤的腰恢复得很好，今天已经顺利出院了。妈妈因为忙着赶稿，没有去医院那头接，是爸爸陪着阿公阿婆回文墀路的。

妈妈把买的一些日用品和一张按摩座椅劳烦司机先给那边送过去，并带话，她和屿安晚上再过去。

冯屿安便是趁着往车里搬东西的这阵，溜上车后座的。

等到他随一堆物品被派送到文墀路的时候，阿公阿婆看着灰头土脸的屿安直问怎么回事。

屿安失望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出神。他将一切都跟阿公阿婆道了。晚上，爸爸妈妈过来的时候，冯屿安趴在阿公的背上，爸爸才要他下来的，阿公吃力也受用着。

那头，阿婆怪罪爸爸的口吻，“这小孩子家家的，也要弄这么多心眼干什么，我就不懂了。老头子当真给了圆圆一座岛么，你不行把你当年贴补的钱给他们夫妻俩对对账吧。要弄这些心眼朝个孩子做什么！这是屿安有张嘴会溜过来说的，稍微笨拙点，不就给老大两口子给搬弄过去了。要我说，我们圆圆当初就不该心软偏帮她朱青什么，老是这个样子，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最最不值得交。”

栗清圆放下手里的包，先是安抚向女士，说倒也没这么严重。冯镜衡已经正面问过朱青了，嗐，朱母在那边，老一辈的人就是爱嚼这些舌根。

说着，她搂过屿安，再三盘问才得知了他真的在为小岛的事生气。

栗清圆便认真告诉屿安，“起名字的时候我看不到你们的，所以不分男女。小岛和Encore是两个不同的小名，你是男生就用了Encore，小岛自然就留下来了。”

冯镜衡见不得冯屿安的眼泪，尤其是那样勒着栗清圆的脖子不肯松。他养儿子的心态，自然粗糙些。况且，他就是这样过来的。学不来那些精致词，先不去管老大家的是不是有心搬弄是非，他无疑得正名些什么，于是从妻子手上，摘过来冯屿安，与他严阵道：“小岛的名字是留给妹妹的，而那座岛屿跟你们兄妹俩无关。听明白了么，小脑袋瓜。”

冯屿安不吃冯镜衡强硬的这套，或者，他比他爹更刁钻，硬邦邦的脾气。

“不明白，但我知道没有人可以从超级市场买孩子回来。”

冯镜衡听得满是笑意，揉揉臭小子的发顶。

冯屿安像头小牛般地撇开，再要顶冯镜衡。他重新跑着爬回阿公的背上，仿佛这样他便有了盾牌，来与爸爸谈判，“我才不稀罕什么小岛，难听死了，我也不要有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