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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心机（第1页）

清早，天空蒙上一层厚厚的鱼白，不见日光，云气低垂如烟若雾。

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午夜下到现在还没有停下的迹象，连日的酷暑仿佛在这场雨前不曾来过，风中也带上了寒气。早起的打工人裹紧麻衣，在雨中穿行，只想尽快的赶到工位，为了皇都昂贵的柴米油盐。

他们浑然不知鸿梅城中接连的命案已经让新官上任的曹祁头疼烦躁，她来到鸟山上的命案现场，这些天不知道自己已经反反复复的勘察过多少次，就是一丝线索也没有。

她掐着自己的额头，对身后的兵士问道：“向民众征集线索可疑人员和目击者的告示都散多少天了，一点回音也没有吗？”

“回禀殿下.....并没有。”

在自己上任之前就已经听说皇都百姓的冷漠，曹祁没想到能冷漠到这种地步，她不相信处于闹市中心生的命案会出现这般状况，可这不相信却正在生。

面对生活中生的命案，人们不应该关心案件侦破展并积极帮助破案吗？为什么会如此冷漠，像什么也没有生，没有任何人死掉一样。

曹祁想不明白，这和她在皇宫里读过的刑侦小说完全不一样。走下山，向拉起的警戒线外望看去，人们行色匆匆，完全没有被突兀的士兵和警戒线所吸引。

见此她想起之前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被杀害的天寒派内门弟子被杀一案，到现在凶手还是音信全无。

“他们真的是我大魏的子民吗？”她在心中质问自己。

连皇都都是这样的冷漠，曹祁不敢想象大魏疆土的其他地区会是怎样的不堪，怕会让自己保护人民意志动摇。

原本曹祁就是对高居不下的犯罪率不满和看过的刑侦小说影响，认为是治安人员的碌碌无为导致的，才和父皇求来这个职位的，现在真想嘲笑过去的自己无知。

正在现场取证的左希站在鸟山山顶的亭子二楼，他的伤还没养好，苏醒过来后的第三日就去到了城主府接受任命。

曹祁一开始是让他作一个小卒子的，但知道他是将军之子后安排了一场简单的考试就任其为自己的副手。

天真的她还以为自己召集心腹的计划进行得很成功，完全不知道心腹是靠培养挑选而出。

回想那天夜里生的一切，少年的身影烙在左希的心里，伤口隐隐作痛。左权的手下死去的地方已经被白线圈出个人形，尸体被运到城主府的停尸间，成了一具无人认领的无名尸。

明明是一个拥有非凡能力的人，却如此草草的退场。尽管当时自己也想杀了他，可是突来的变故打乱了自己的布局。

说是来现场勘察，可左希知道有用的线索早就被左权带走了，姗姗来迟的他们要找到线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一切就像回到原点，只不过目标换成那个少年和红女子。

“赵子苏，”左希捏碎指尖的落叶，“你不是主角的话，为什么会让我感到害怕呢？害怕到忘记反击。”

刚来到他身旁的先生默默的看着，将一个纸包递给他，“一个角落里找到的，还好没有被雨水冲掉，你看看。”

接过纸包，左希一打开一股熟悉的味道直冲脑门，唤起久远的记忆。

身着白袍的大道长牵起幼时左希的手，带着他走进宗庙祠堂的暗门里，门后是一条幽深干燥的隧道，随着暗门的打开，空气涌入，并排的油灯逐一燃起。一股怪味也熏得小左希鼻子疼直打喷嚏，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大道长一脸笑意地用锦帕擦擦小左希的鼻子，打趣说：“身为我的弟子可要习惯这股怪味哦，要不然我就不要你了。”

“哼，大道长的弟子我当定了。”小左希挺着腰说完，又猛地吸上好几口，咳嗽反而更严重了。

大道长心疼的轻拍小左希的背，待其不再咳嗽后，向隧道深处走去。直到一个大如厅室的空间才定下来，在油灯的光照下一个由某种白色粉末画成的大型阵法静静的坐落其间。

小左希好奇的想要去触碰，就被大道长拽了回来，严肃的告诫道：“这叫‘罗天斥鬼阵’，任何生灵只要踏入就回被拉入鬼界，那是个恶魔邪鬼横行的地狱，而这个阵法另一个效果如同它名字里的‘斥鬼’一般，进入这个阵法的鬼界之物会被阵法拒绝，受天火焚灭。”

“记住这个独一无二的味道，它就是‘罗天斥鬼阵’必需的材料——濶鲸粉。”大道长抓起一把阵法之外的白色粉末凑到小左希的鼻前道.......

思绪拉回现在，左希有些意外的说道：“为什么会有濶鲸粉？它唯一的用处在于‘罗天斥鬼阵’，据我所知这可是军用物资，而这附近没有一间军用仓库，出现在这个地方不正常。”

他看向先生希望从她那得到一些信息，只是被对方白了一眼回来，说道：“你头上顶的是肉球？自己想去！今天我只是在家闲得无聊才勉为其难的过来看看，可没闲情雅致陪你们折腾。”

“好吧，我先拿去给曹祁看看。”

左希自讨没趣的带着纸包离开，刚刚还在想找到线索是件困难的事，没想到这就被先生找到。他在心里不免对这冲进自己生活的女人又多了一丝堤防。

因为众人这些天在鸟山上就差把山挖了都没有找到，先生一来清早都还没过就找到，谁难免都会怀疑。

来到山下，左希一眼就看到望着人群失神的曹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神情。左希好奇这位公主此时此刻在思考什么，近几日的相处中，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

“殿下，我们在现场找到可能和罪犯有关的东西，还请过目。”左希说着递上纸包，他故意没有直接告诉曹祁这白色的粉末是什么，为了试探对方是否有过从军生涯。

这些年一直生活在宗庙里的左希可没有接触过外界的多少信息，连面前的公主还是先生告诉他了才知道的。

所以越是早一点知道对方的经历对自己日后的布局越有利，想要撼动左权的势力让自己活下去这点心思是必要的。

听到可能线索的消息，曹祁赶忙接过纸包，可粉末的臭味差点让她将刚吃不久的早食吐出，又将纸包推回给左希，捂着口鼻问道：“这是什么啊？臭得像我养死好几天的锦鲤。”

“回殿下，这大概是军用物资——濶鲸粉。在下拜与国师门下的时候曾见过此物。”左希以下属的口吻回道。

曹祁歪着脑袋在自己除了小说和玩乐之外的有限知识储备中翻了许久也没能找到和“濶鲸粉”相关的。

“算了，”曹祁甩甩脑袋这些天的事情已经够她烦躁的，“你直接告诉我这是干什么用的，又怎么和犯人有关的就好了。”

得到曹祁的回复，左希心中了然，接着回道：“这濶鲸粉是对抗鬼界之物的‘罗天斥鬼阵的关键材料，更是民间禁止私藏的军用物资......”

他没有把话说完，而是停下来等着曹祁的反应。

“我知道了，”曹祁在左希的话提醒下想道侦破案件的方向，“既然是军用物资的话，只要去调查鸿梅城内外的军用仓库看看哪个少了濶鲸粉的就能抓住犯人的小尾巴！”

“殿下英明。”左希抓住机会应和道。

曹祁喜悦得跳起来，对自己的推理她感到十分满意，她立刻命令道：“收队，留下几个人保护现场，我去向父皇请示调查军用仓库的状令。”

没有过多等待，曹祁赶忙向城主府的方向跑去，准备入宫。她像一只报春的鸟儿，急切的想要让父皇听听这完美的推理过程，心中自我感觉离拯救黎民百姓于水火又进了一步，全然忘却刚刚还在对世人冷漠的失望和疑问。

看着远去的背影，左希很高兴这位公主如此天真没有心机，或许自己可以控制她迈向政治的殿堂，力压左权一头，那样对方也不好对自己和绫洵出手。

这不妨也是一种逃脱死亡的方法。

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左希身边的先生语气平淡的提醒他：“不管你现在在想什么，左权刚刚派人来传话，她有要事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