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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两日,施哲将自己关在实验室内,吩咐底下无事不得打扰,无人知晓小少爷又在明什么新奇物品,只是最近少爷的要求有些奇怪,竟然派安大请来几个怡红院的年轻姑娘,安排在工厂的住宿区,这让厂子里多年的单身汉欲火难忍,眼睛恨不得剐下几个妙龄少女的衣裳,一览芳泽,即使家中已有妻子的工人,时不时会望向那几间胭脂芳香四溢的屋子,有贼心没贼胆,看看总是好的。
二月份的气候依旧寒冷如初,细细的松针被皑皑白雪压垮,后院的梅花成了冬季里唯一一抹颜色。施哲抹了额头不存在的汗,盯着一片洁净如雪的卫生巾,眼中流露喜悦的光芒,终于大功告成。吸水性、防侧漏暂时没有问题,不过这舒适性,只能麻烦那几个怡红院的姑娘了。施哲曾经找过安然,请求她作为试验者,话音刚落,安然言辞强烈,毅然拒绝,认为少爷的雄才大略应该放在治国、经商之上,怎能为女子闺房之事费心,劝导半天,人家硬是不肯松口,甚至拒绝让厂内女工参与试验。没法子,施哲只好找几个“开放”的女子,丫鬟温淑还没长开,这种事自然不能去恳求一个七岁的女孩子答应。
“刚才我说的使用过程都清楚了吗?”施哲视线扫过眼前一排女子,莫名地想起前世某些包厢内的场景,同样坐在沙之上,只差面前的案几之上,摆放几瓶昂贵的外国酒。
“奴家一定按照少爷的嘱咐办事。”一名少女含情脉脉看向施哲,天生的妩媚无时无刻不在勾人心魄,一言一行,一动一令,令人着迷,魅惑的声音如一口幽寂深渊,吞噬灵魂。
“咳”,施哲战术性咳嗽,急忙将视野移向黑漆漆的桌面,让安大随意找几个女子,怎么把人家头牌给请来了,哪怕年龄只有七岁,身体却做出了诚实的反应,幸好木桌按照前世办公桌设计,留有挡板,不然施哲胯下的窘相可就显露无遗。
“你们回去试试吧,明天给我答复。”施哲故作镇定地说道,目光依旧不敢直视。
“不用奴家当面试试吗?”销魂入骨的声音再次传来,言语愈加魅惑。
“不用,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回去试哈。”施哲面红耳赤,赶忙逃离这个是非之地,身后传来姑娘们清脆的笑声,堂堂的翰林大人总归是个孩子。
“皓月初圆,暮云飘散,分明夜色如晴昼。渐消尽、醺醺残酒。危阁迥、凉生襟袖。追旧事、一殇凭阑久。如何媚容艳态,抵死孤欢偶。朝思暮想,自家空恁添清瘦”,一道尽落尘女子凄苦的诗词,怎的出自如此含羞的孩子呢。
几个青楼女子想不通,施哲同样想不通,难道还指望自己这个生理上只有七岁的孩子做些什么?多半柳永才会知晓吧。
北河省,晋州,高府。
晋州知府高韦义的书房内此刻端坐两人,品茗洛朝第一茶——大红袍,一两千金,每年产出不过一斗,奉为皇家贡品,就连京都绝大部分大臣都未曾饮过。高韦义为眼前之人斟满茶杯,悠闲恬静的态度与对面之人天差地别,一缕缕热气形成一道灰白的屏障,溢散在二人之间。火炉内传来阵阵的热浪,令晋州漕运总督范毅愈焦躁,山猪吃不来细糠,粗人品不来昂贵的茶叶。
“我说知府大人呐,您怎么还有如此闲情雅致品茶,黜置使即将到达晋州,若是事情败露,你我二人小命难保啊。”范毅焦急说道,朝廷派遣钦差查访晋州河决堤案的旨意已经传达,吩咐各地官员全力配合,不得出现差池。
“范大人还是急性子,事情已经办得妥当,即使他黜置使是刑部侍郎,人证、物证皆无,又能如何呢?”高韦义轻蔑一笑,满不在乎,抿上一口热茶,香气馥郁,经久不散。
“你确定已经处理干净?”范毅环顾四周,寂静无声,确定隔墙无耳,仍然压低声音问道。
“我派人挖通两岸河堤,只见奔涌的河水如猛兽般冲击两岸的村庄,已是深夜,无人清醒,那帮河工顷刻间淹没在巨浪中,即使擅长水性,浸泡在冰冷刺骨的水中,不出一盏茶时间,神仙难救。”高韦义平淡地描述那晚的情景,似乎死去的近万河工与他无关,甚至沉溺回忆于那晚充斥哀嚎、绝望呼救声的场景中,有些留念。
“若是有人幸存?”
“不会,我派官兵借救援名义,沿河道搜寻,将幸存者抹灭,丢回河中,不会出事。”高韦义打断范毅的询问,此话令范毅顿时身冒冷汗,难以置信眼前这个风度翩翩、和善的知府大人竟是杀人不见血的恶魔,但是,已是一条船上的人,此事不得已而为之。
“记得让你手下那些人嘴严些,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得清楚,你下不去手,我不介意帮你。”知府大人渐渐收敛笑容,依旧以平静的目光看向范毅,只是言语中多了份狠毒的气息。
“这事我会处理,无需你费心。”范毅内心烦躁,豪饮一杯大龙袍,茶非酒,亦不能解愁。
“朝中可否传来消息?”片刻后,范毅询问道。
“未曾落井下石已是好事,你还指望他们?”高韦义讥笑,嘲讽道。
数日来家中不知收过多少封密信,北河省内、京都甚至周边各省的官员都在询问决堤一事,言辞中透露些许问责的语气,为何堤岸如此不堪一击。高韦义心中冷笑,这群贪财如命的大臣为何出此问呢?治河的银两从皇上颁旨意开始,从中书省、户部、工部,到治河银的运输、分配,经过各地官员层层刮取,一百万两白银竟然只剩下二十万两,工程质量不差些,岂不是白白忙碌一番吗?至于死去的河工,正好,拖欠的月俸亦是一拨不菲的银两。
“一切只能依靠我们自己,京都那些人的承诺切不可当真,现在的京中多半一片混乱,人人寻求自保,自顾不暇。”高韦义叹息,平静的脸上浮现一丝愁容,继续说道,“如今你我之间为有信任,才可渡过这次危机。”
“派去京都的人我会撤回,希望顺利瞒过黜置使。”范毅给出承诺,前几日派遣手下前往京都,寻求贵人庇护,迟迟未传来消息,正如知府大人所说,两人已然成为弃子,若是供出涉案人员,家中的妻女、远房的亲戚,会在一夜之间消失。如果事情败露,保持沉默,将苦果咽下,罪责承担,家人多半还能有条活路,官场肮脏的潜规则,何尝不是一种好处呢?
透过木窗的开缝,高韦义的视线望向西南,似乎透过一排排高耸的白墙,直达河岸,看清河岸地下埋葬的数以千计的森森白骨。这个世界本就不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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