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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支在膝盖上的手比出“耶”的手势,出于某种强迫的执念,她维持着这样的动作,哪怕手腕因此颤抖,也不为所动。
“她得了偏执型精神分裂症,对外界没有攻击性,但妄想和幻觉严重,和人无法沟通。”韩嘉榆在时冬暖身侧解释。
这番话传进病房内,本该被病房内的女人听到。
但她仍一动不动,真像是一座雕像,没有任何反应。
“这一年来她持续两种状态切换,一种是闭眼卧姿,这种状态反倒好说。”韩嘉榆叹气,“因为至少喂饭和药,她都能配合。”
“那现在睁眼的状态,反倒不配合吗?”时冬暖问。
韩嘉榆点头,“对。现在这种状态,谁也不能碰她,一碰就尖叫。”
时冬暖眼睫一颤,视线落在男人脖颈挂的耳机上。
看来,这就是韩嘉榆不得不戴耳机的原因,也是这一年来被诱厌音症的起因。
“她不认得人,也不愿意离开这里。”韩嘉榆说,“如果只是保持现状,我倒也能接受。只是,这一周以来,她突然保持这个不配合的状态,没切换过。”
“一周?”时冬暖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她不让碰,也不动,那岂不是要不吃不喝一整周?”
韩嘉榆戴上耳机,点头,“正因如此,院方和护工才通知我回来。可我这儿子回来了,也还是没办法。”
韩嘉榆进屋,蹲在僵硬的母亲身侧。
他却并未被母亲辨认出来,甚至连触碰她的资格都没有。
时冬暖听时姐暗示过韩嘉榆的家境,本以为对方原生家庭不好,是那种被父母虐待看轻的情况。
他还想过,如果韩嘉榆是不被父母爱的孩子,他要想办法好好弥补对方。
可事实却是如此,是颇为无奈的另一种方向。
从韩嘉榆的态度来看,他很爱自己的母亲,显然童年时她不曾亏待过他。
但现在却因为生病,她没法好好爱他,剩他独自保留着一切的记忆,却不得不疏离她。
韩嘉榆轻声与她说着什么,她眼神呆滞,没有回应。
直到护士推着医疗车进来,对韩嘉榆告知后续的措施,男人才起身离开。
时冬暖断断续续听见,护士似乎是要用强制的手段,给她注射药物,让她昏睡。
随后通过葡萄糖输液,至少维持住她的生命体征。
刚走出病房,还来不及关上房门,护士的手就触碰了她的背部。
于是,尖锐如咆哮母兽的嘶吼声,划破了这一层楼的宁静。
听得时冬暖心狠狠揪起来。
而这,就是韩嘉榆面对自己生母时,常常要面临的情况。
时冬暖眼眶一酸,看向身边的男人。
韩嘉榆虽戴了耳机,但那惊叫和挣扎的动静,显然还是传进了他的耳中。
他蹙着眉,表情勉强维持着镇定,但攥得白的指节还是暴露了本人的脆弱。
时冬暖心疼不已,伸手握住了那绷紧的拳头。
被温柔触碰,韩嘉榆眉尖一松,随即指头展开,颤抖着反握住时冬暖的手。
“我们去逛逛吧?先离开这里。”时冬暖温声说。
韩嘉榆点头,勉强地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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