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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dquo;大哥，江雨生是怎么求你的?”郭孝文喋喋不休，&1dquo;他有没有为当年的事愧疚?他有没有舍不得钱——”

  郭信文突然疯般将书桌上仅剩的东西大力扫在地上。

  台灯灯泡砰一声炸开，记本屏幕摔成蛛网，文件纷飞如雪片。

  郭孝文连退两步，噤声屏气。

  &1dquo;出去!”郭信文粗喘着，紧闭上眼。

  郭孝文恍然明白，不禁露出痛惜。他不敢再多嘴，掂着手脚退了出去。

  在这一场战争中，似乎没有人是赢家。

  ***

  敏真随着两个长辈搭乘地铁回家。

  午后一点过，整座城市都在这个时刻萎顿着，试图积蓄一点力量，应付接下来漫长的下午。

  地铁车厢里乘客稀疏，筋疲力尽的敏真得以躺在长椅上，枕着江雨生的头睡去。

  对面也只坐着一个白领。

  三十来岁的年纪，际线在和岁月的对抗战中节节败退，失守的脑门泛着油亮的光泽。但是生活的阅历积累了下来，堆积在腹部，不知将孕育出什么来。廉价西装更是不知多久没换，衬衫胸口有污渍。工牌挂在脖子上，如一条有待利用的上吊绳。

  江雨生和顾元卓看着对方，对方也无精打采地瞥了他们一眼，打了一个呵欠，露出被烟熏黄了的牙齿。

  顾元卓轻声说：&1dquo;我将来会不会成为这个样子?”

  江雨生问：&1dquo;你想吗?”

  &1dquo;当然不。”

  &1dquo;那就不会。”

  顾元卓低垂下头。

  江雨生和他依旧十指紧扣。

  &1dquo;元卓。”江雨生说，&1dquo;郭家已答应撤诉，并且登报表示一切都是误会。你的行业处罚也会解除。”

  顾元卓并无什么触动：&1dquo;你给了他们什么?”

  &1dquo;那3%的股权。”江雨生说。

  顾元卓闭上眼，额角一根细细的血管凸起，随着脉搏跳动。

  江雨生说：&1dquo;这份遗产本来就不该给我，如今物归原主罢了。倒是你，你们家，都是被我拖累的。如果当初你没有认识我&he11ip;&he11ip;”

  &1dquo;我爸照样有可能投资失败。”顾元卓说，&1dquo;就算不破产，他也一样会死于癌症。”

  &1dquo;但你不会受这么多苦。”江雨生声音轻颤着。

  &1dquo;吃苦么。”顾元卓叹，&1dquo;雨生，其实有时候我想，我们所看到的那些生活花好月圆的人，就真的过得那么快乐?真的有人能永远生活在天堂，从来不跌落低谷?我要没有遇见你，我的人生就会永远美满如意?”

  江雨生说：&1dquo;我不知道。但是顾家的祸，是因为我。如果当初我听了你的劝告，没有接受这遗产，那么至少&he11ip;&he11ip;”

  &1dquo;那时候的我们不知道将来会生今天的事。现在的我们，也不知道将来会生什么。冥冥之中，一切都是注定。”顾元卓说，&1dquo;经历了这个事，我算看清楚了。没有永远的伊甸园。再光明美妙的人生里，都有一段绕不过去的荆棘路。”

  打了一场架，被泼了一头冷水，顾元卓头脑中突然一阵清明。

  所有郁躁、消沉、怨忿随着出拳泄出来，又随着冷水冲刷而去。撞破头也想不出来的难题迎刃而解，缠绕得他寸步难行的死结统统松脱。

  他冷静下来，如一台电脑，开始关机重启。

  那些错误的、混乱的、繁冗的指令程序统统作废;所有辉煌的、炫丽的成果也全部清零。他将清清爽爽地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