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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原来是良民（第1页）

李棠是知道知府嫡子刘源的，联想到刘氏刚刚说的话，已经知道他所为何事。

董天成大嚷着，“怎么？这咆哮公堂的妇人还打不得了？当着青天大老爷的面，就敢恐吓证人，平常指不定多嚣张跋扈。”

刘源的俊脸一僵，他是最爱风雅之人，平日里迎来送往之人，哪个不是文质彬彬？遇到董天成这样打直拳的人，有些招架不住。

“自然是该打，只是这刘氏也算是我远房族姐，今日遇到了也是缘分，不如看在我的面子上，免了板子，罚点银子，略施小惩就算了。”

董天成心想，你有个屁的面子，你老子我都不一定给面子。“好啊，让高家送一千两给本将军充当买鞋钱，这鞋子踩到了脏东西，不能要了。”说着脚下用力，踩得刘氏吱哇乱叫

“表弟啊！表弟，救救我，这是在欺负我们刘家没人啊！”

刘源最是爱惜自己的风度，看到那地上扭动的老妇人，状若疯癫，心中满是嫌恶。

高瞻立刻站出来恳求道:“这就派人回去取，几位大人息怒，贱内也是爱子心切，求各位高抬贵手。”

刘氏还要说什么，被一旁早就无法忍受的李嬷嬷一把捂住嘴巴，扶到一边去了。

董天成也不为难，松了腿又道，“那正好，把这个妇人的身契也拿过来，给她压压惊。”说着就一指玲娘。

高瞻一咬牙，就答应了。实在是事到如今还不如壮士断腕，舍了一个儿子，还能保住高家。

玲娘猛然浑身一抖，惊讶地抬头看着董天成，嘴唇颤抖，眼眶含泪，一字未言，就给董天成磕头。

老董平时混不吝的，乍然遇到有人磕头，不自在地说道，“你给我磕头干啥，好好把事情说清楚才是最重要的。”

他要身契也是随口一说，看玲娘见那刘氏的样子，怕她不敢说真话。

案件正在审理，被他突然打断，李棠转向玲娘：“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玲娘解决了最大的后顾之忧，身上似有一座大山被移开，她凄然道:“奴婢名叫玲兰，从十岁被卖入刘家，跟着夫人嫁到高家，如今已有二十年，慧娘与我同岁，我们一起长大，情同姐妹……”

李棠催促道，“说有关案件的事情。”

“那是去年腊月初八那天，府里熬了腊八粥，夫人派我去给少爷送腊八粥，我当时身子不舒服，慧娘就替我去了，结果一去，一个时辰都没有回来，奴婢心里担心，少爷一向在府里欺男霸女，被他玷污了侍女不知道多少，我二人年纪大了，又在夫人身边服侍，想着他顾及着名声，不敢如此，没想到，奴婢刚走到门口，慧娘就跌跌撞撞地跑出来，身上的衣服都破了，哭的如同一个泪人，奴婢把她扶到屋子里，慧娘告诉我，她被少爷强暴了，身上满是淤青，奴婢愧疚不已，把事情告诉了夫人，没想到夫人拿了十两银子打了慧娘，并警告她不许说出去。从那以后，慧娘就有些精神恍惚，直到有腊月十八那天，慧娘来找我，下身全是血，她告诉我孩子没了，原来慧娘怀孕了——”

她突然双眼血红，咬牙切齿指着高天明，恨声道，“就是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他又把慧娘给强了，慧娘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慧娘当天就已经存了死志，我一直守着她，可是慧娘突然精神变得好了，强忍着不舒服，还去厨房里给她夫君准备东西送过去……没想到，在见到慧娘，慧娘就吊死在高家的祠堂前，这件事情看到的人不在少数，高家把慧娘丢到池子里，那数九寒冬，也不知道她冷不冷……”

玲娘说完就扑上去，状若疯狂地撕咬着，高天明浑身是伤，手上带着手链，耳朵都被她咬下来半截，痛的他在地上打滚。

李棠赶紧让人给拉开，可是压抑了这么久的恨与内疚，让众人一时拿她没办法，董天成看着这个悲伤到了极致的女人，心中不忍，就亲自拉开，抱着她的手，让她安静下来，怀里瘦弱的女人看到是他，那赤红的双眼，留下两串泪珠，却不再挣扎。

董天成心中像是被什么击中一样，怀里的女人也软下了身子。

高天明立刻捂着耳朵喊道：“你们不能这样对我！让这个贱婢咬我，打死她！”

他还想要再说话，却突然出一声痛苦的惨嚎。

只见一名衙役狠狠踢了他膝盖一脚，将他踹跪在李棠面前。

李棠寒声问道，“玲娘所说，你认不认？”

高天明凌辱慧娘致死一事根本不经查，他下意识认为家中的婢女都是签了死契，生死荣辱都在高家手里，死就死了，赔点银子就好了。

至于那个慧娘，他都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那个女人哭起来的时候滋味不错，身子也别有一番风味，和那十几岁的小姑娘又不一样，胸脯挺拔，又是久经人事的。

“草民……草民认罪……”他低垂着脑袋，不敢去看李棠冰冷的目光。

而一旁的郑少泓早就露出要吃人的样子，若不是两个衙役控制着，这高天明早就被他撕碎了。

高天明对上他的眼睛，早就吓得双腿颤抖，再加上周围人的鄙视和议论声，他额角冒汗，脸色白。

“就算是这样，也是那女人自己找死，关我什么事？都是我家的奴婢，我睡了又能怎么样”高天明支吾，他也不晓得自己为何会鬼使神差地说出“认罪”二字，但是此刻，他不得不这么做。

看了半天热闹的焦仲景才开口，“把慧娘的与高家签订的五年契拿来。”

大胜见状，把契约递给了李棠。

李棠看完说道，“慧娘早在十年前就给自己赎身，如今和高家签的是雇佣契约，不是死契，慧娘乃良民，高天明，你强奸妇女，逼死良民，你可认？”

高天明浑身一抖，整个人如强弩之末：“你这是诬陷，是栽赃！那慧娘从小到大都是我娘的奴婢，怎么会变成良民？”

他这下子才真正惊恐起来，因为大庆律法，逼死良民和逼死奴婢是截然不同的惩罚，他再无知也知道其中的不同。

李棠冷漠地扫视堂下众人，问道：“你们呢？还有没有不同意见？”

刘源气得半死，连夜从宜州赶来，结果为了这么一对丢人现眼的母子，连自己家的仆从是死契还是活契还没搞清楚，他这辈子没有这样窘迫过，恨不得原地消失。

众人噤若寒蝉，没有人敢出声。

“既然如此，”李棠说道，“那便开始审理枫林村林秀才一案。”

“传原告林雨伯。”

不多久，一位从容不迫的中年文士走进大堂，呈上状纸，正是林秀才，他有功名在身，见官可以不跪。

高天明浑身猛地一抖，一切的根源，都是从林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