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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我想成为一颗干干净净的糖（第1页）

深夜里的城市，一半是笼罩着黑暗的光耀，一半是吞噬光耀的黑暗，谁也不服谁，谁也不惧谁，直到声音的加入，打破了他们看似和平的共处。

一辆辆警车消防车的呼啸而过，令顾小森也不禁慌忙跑出去，想要查看个清楚，可还是随着人群一同堵在了警戒线外，也是啊，又不是这家餐厅再次被查封了，她着急什么呢，顾小森不以为意的摇头笑了笑，初夏的微风也赶来安抚似的，带来了一双冰冰凉凉的手，忽而不禁冷却掉了她手心里微微冒出的汗，令顾小森惊喜的抬起了头，感受着身旁刚刚离开没一会儿的男人再次出现在她身边的奇妙感，“这么快？”

白一白恨恨的拿手指点了点她的头，“这个纯洁无瑕的小脑瓜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呢？”

顾小森笑容不变的等待着他的解释，白一白也只能败下阵来，“他们听到警车声，停止营业了，说是要歇业一段时间，什么时候营业再行通知”

顾小森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那好吧”

白一白不由得笑着叹了声气，被她这三个字气的牙痒痒，却拿她毫无办法，生气又不能生气，随即干脆转移了话题说道，“想看看这里面的情况吗，跟我来！”

春夜的晚风总是如此让人着迷，顾小森闭着眼睛悠荡在风中不禁沉入其中，能和自己手中的针感受过相同的频率，是一件幸运的事。

“其实我好像也没有必要当什么熟客，上到他们的楼阁对我来说轻而易举”，白一白打着哈哈试图说服小森放过他这张细皮嫩肉的脸吧，实在没有左拥右抱的福气。

“可是我们的目标又不只是端了这伙人，是帮我找到师父啊！”顾小森缓缓睁开眼睛，随着晚风的安抚，声音也好似更柔和了一些。

白一白赞同的点了点头，要是方楼在就好了，总不至于让他出卖色相吧，那肯定是方楼自己来啊，白一白只是想想就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你在笑什么啊，快给我讲讲现场情况啊，不然我们上来是干嘛的，要是值得跟的事件，我就给甜甜报个信”

“等一下啊”，白一白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个眼镜，不得不说他确实一直觊觎着方楼的那副黑丝，主要是功能强大又方便携带啊，于是方楼给他做了同款银丝，本是感动的热泪盈眶的，结果却看到他这副多了条狗链子可以套在脖子上的，说是怕他跑来跑去掉在哪儿都不记得，留了证据就不好了，气的白一白一直揣在兜里没有戴过，这回却是实打实不得已的体验了一回。

白一白生疏的调整着眼镜的功能，他从前只借来探测夜视来着，一点点试图将画面聚焦在眼前的二层小楼，可是大火太过猛烈，让他始终找不到焦点停留，只能随口将透过那扇小窗看到的情况通通流水化的和小森说道，“一层是客厅餐厅的日常生活起居，没有什么异常，二层却不太一样，不是我们正常的房间结构，而是那一整层放眼望去从这头到那头就只有两趟大通炕，很长很宽……”

“我去！”

可当焦点无意间扫到人影清晰了一瞬时，惊得白一白不自觉向后倒了下去，还好小森眼疾手快拉住了他，“怎么了，这个房子结构确实挺奇怪的，不像是一般人家，对面那一片好像都是居民楼啊，虽然有的人家可能一楼会用来开小吃店，所以结构不太一样，可这户人家怎么反过来了，好像在故意掩饰他们很正常似的”

“何止是奇怪啊，我看到整个二层密密麻麻躺满了人！”

顾小森也不禁着急了起来，抓着白一白的手问道，“那怎么办啊，有人进去救他们吗？”

“火太大了，消防员好像还是没有办法进入现场”，白一白望着远程灭火的水车摇了摇头说道，随即又戴起眼镜试图能再看清楚一些目前的情况，“好像一侧的炕上躺满的都是男人，另一侧的炕上是只有一个女孩，瘦瘦小小的”

“男人女人共住一室吗，怎么会有这样的居住方式？一开始我还在想会不会是员工宿舍，节省空间，都会选择大通铺的住宿方式，而琳琅市又是知名的展城市，有大量的外来务工，一般公司都会配备员工宿舍，可如今再听起来就很难不让人想歪……”顾小森自顾自的思考着眼前的疑点呢喃着。

白一白忽然想到什么，试探着和顾小森商量道，“对了，我跟你说过的，和我父亲从小一同长大的夏叔，后来他不想用我父亲生命换来的沼气池，就去投奔了他叔公，如今恰好就是住在琳琅市下属的一个县，前几个月给我打了电话，说是他女儿偷偷跑到市里打工了，让我帮忙找找，如果你师父这边暂时还没有线索的话，不然先帮我一起找找这个小妹妹吧，十年前这个妹妹还总跟在我屁股后面转，后来长大了女儿家的心思猜不透啊，电话不接短信不回的，听说小小年纪还交了一个男朋友，有可能是一起私奔的”

“好啊，她叫什么名字，我们从哪里找起？”

白一白上一秒还在得意的笑着感叹着自己的聪明才智，竟然找到了这么有说服力的理由，可以让顾小森不再执着于去找她的师父，而下一秒眼镜聚焦后清晰的掠过一张安详的面容，不禁让白一白愣住了一瞬，扬起的嘴角好似也结上了霜，“不用了，找到了”

白一白顾不上顾小森的阻拦，拿起随身的钢丝，专注的找着眼前的角度，匆匆安抚道，“我没事的，你放心，乖乖在这里等我，我去把她救出来，就来接你”

此刻白一白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倒让顾小森也不自觉变得紧张了起来，在生命面前，是不该有阻拦的，她相信他一定很爱惜他的生命，可是那个女孩的生命所承载的价值，一定是高于他自己的生命，所以当他认出了那个女孩的模样那一刻，才会毫不犹豫的做出了选择。

“我相信你会来接我，可我就是怕你不能来接我了”，顾小森放下了阻拦他的手，只是眼眶里忍着的眼泪还是随着话语一同喷涌而出。

白一白不忍的轻轻抚掉了女孩附在眼角将落未落的眼泪，随后搂着顾小森看向楼下忙来忙去却还是无可奈何的一群人，刻意扬起轻快的语调安慰道，“怎么会呢，他们不行，不代表我不行，你要知道你男人是最行的！”

顾小森被他这狂妄的话语逗得笑了出来，随后将他刚刚握着她的手摆弄的形状举到了眼前，随着那声风也跟着一同远去的“等我，小森”不停地狠狠的点着头，她相信这个大拇指一定非他莫属！

一声巨响，白一白像个皮球一般沿着钢丝掠过树枝一路弹跳着奔向水车，可为了躲避强的水压，肉身之躯被坚硬的摆臂撞了个措手不及，然而等不了他捂着腿上的疼痛短暂歇息片刻，前面显然已经有些微的火苗窜到了女孩身上，后面也早已在围观群众的一片惊呼雀跃之中显露了踪迹，白一白狠下心咬了咬牙，他必须战决，单手抓着水车摆臂，轻轻一摇钢丝收回囊中，随后一把将身上的外套撇下蒙住头窜过水车的巨流之下，紧接着一个跟头翻入了火海，玻璃窗应声破裂，细碎的残渣散入火中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传来的却是焦糊不堪的烧灼味道。

白一白无暇顾及其他即将被端上桌的陌生菜肴，直奔着角落处那个好似还在进入香甜梦乡正睡着安稳的女孩，女孩直直的平躺在铺好的被褥上，巴掌大的脑袋端端正正的靠在枕头上，两个麻花辫也梳好整齐的置于两侧，嘴角仿佛还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双手交叉着放在肚子上显然已做足了万全的准备。

难道说……

白一白不敢相信的拼命用衣服将女孩身上的火苗熄灭，一遍又一遍给女孩做着急救措施，他要救活她，至少他要拦一拦她准备赴死的决心，就像当初夏叔伸向他父亲的那只手一样，“夏以夏，醒过来！”

夏以夏缓缓睁开眼睛，看向眼前一脸着急的白一白，眼泪不知什么时候从眼角顺着两侧脸颊悄悄流下，嘶哑着声音淡淡地说道，“一白哥，你快走，不要救我，我要和他们同归于尽……”

“他们不值得你同归于尽，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不知女孩又遭遇了什么委屈，白一白心疼的安慰着女孩，就像十年前那样。

夏以夏轻轻拦住了白一白想要抱起她的手，痛苦的抿着嘴摇了摇头，“我也不值得，你再为我冒一次险！”

“一白哥，谢谢你十年前为我做的一切，我知道找到Ido一定很难吧，他们说是要卷入瀑布里，在满是青苔的岩石上刻下的委托，他们才会接受，这次我本也是想去试试的，可我没有机会了，我等不及了，我等不及让他们下地狱了！”想到这段时间被他们玩弄于手掌心的一幕一幕，夏以夏恶心的吐掉了嘴里还残留着的薄荷糖，却不自觉舔了舔嘴角原本附上的那层依然清新爽利的滋味儿，回忆起以往，只剩下了悲伤，“这次我清楚的意识到，我这颗薄荷糖不能再吃了，掉在地上不幸地黏附了泥巴，又苦又涩”

“别说傻话了，我先救你出去吧，以夏，我跟你说过的，薄荷糖沾了灰尘吹一吹就干净了，沾了泥巴也是一样的，解决方法是除掉泥巴，没有必要薄荷糖也不要了”

“一白哥，来世，来世我不想再做薄荷糖了，我想做世上最苦最苦的糖，蚂蚁没有兴趣侵犯，泥土不屑与我为伍，我想成为一颗干干净净的糖……”

头顶的脊梁还是没有抗住烈火的燃烧，疯狂塌陷，重重的捶击在了他的背部，可此时白一白却无法拿出有仇必报的态度，先嘲笑对手一番，然后杀个片甲不留再逃之夭夭，因为躺在他怀里的夏以夏已然没了气息，他冒着一切生命危险闯进来的源动力就此消散了。

“傻瓜，不难啊，因为我就是Ido本do啊”，白一白挤出了世上最难看的笑脸，送走了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妹妹满心痛苦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怎么可以！他白一白的人怎么可以活的痛苦！只有他让别人痛苦的份啊！

“有人，还有人活着”，闯进来的消防员看到深陷火场却还在静静坐着的白一白不禁愣了一下，近距离看到他悲愤难当的抱着一个女孩满脸泪痕，随即明白了过来，女孩大概是没有救了，可活人还可以继续活着啊，身为消防员，要摒弃掉一切情感思想，只有一个任务，多救一个，再多救一个！

可这个男人却像是雕塑铸在这里的一般，论他怎么拉都拉不起来，眼瞅着其他兄弟们都被大火隔绝在了门外，只有他一个人冒着一腔孤勇以度闻名冲了进来，却落得如今这样狼狈的下场，不觉劝说的声音中就夹杂了些许哭声，“小哥，我们出去呗，我上有老下有小啊，唉，我能想象到你失去挚爱心里得有多难过，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啊，也许你就这会儿接受不了呢，过一会儿等你缓过来却没命了，你说你还能一键返回啊，那到时候你想活咱都活不了了……”

然而说话间，火焰一路沿着地上的燃油窜起，还是来到了他们所在的位置，只听“轰”一声，一团火直奔消防员的面庞席卷而来，确实没有时间留给他继续伤悲了，白一白一手抱着瘦小的夏以夏，一把拉起消防员跳出窗外，可他双手都被占满了，已经不能依靠钢丝逃生，只能祈祷窗外会有一些空调外机之类的落脚物，足以借力让他们落到地面上，不过这个消防员的确很机灵，显然是一个实打实的人小鬼大，在跳出窗外的一瞬间就将救生绳挂在了窗户上，保证了他们另一层安全，不禁也让白一白露出了赞扬的眼神。

“夏以夏，我妹妹，帮我转告那帮警察，最好查清楚了，否则Ido会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