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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凌的心蓦地一缩，不愿再想下去了。

  睡到半夜的时候，对面netg上的6修文动了动，似乎翻了个身。

  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事了，但是段凌的感觉敏锐至极，立刻就留心上了。果然没过多久，6修文又动了一下，呼吸声变得急促起来。

  段凌轻手轻脚的下了netg边一看，只见月光下，6修文脸色苍白，已经出了一头的汗。

  &1dquo;6修文！”段凌忙抓住他的手，问，&1dquo;你怎么了？”

  6修文紧紧咬着牙关，神智有些不太清醒，没有回答他的话。

  段凌以前也见过他这副模样，知道这是剧毒作的征兆，当时6修文为了忍耐疼痛，将自己的手掌割得鲜血淋漓。下午魏神医也提起过，说6修文体内的毒已经压制不住了，随时都可能作，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段凌这时也顾不上其他了，将被子一掀，上了netg坐在6修文旁边，把人按进自己怀里。

  6修文的身体颤抖不已，不由自主地蜷成一团。即使在这种时候，他也没有喊过了一声疼，只有在痛到极致时，才徒劳地睁大眼睛，叫了声：&1dquo;师弟&he11ip;&he11ip;”

  &1dquo;是我。”段凌像被这声音刺了一下，嗓音也跟着哑了，&1dquo;我在这里。”

  6修文的头都被汗水打湿了，实在忍耐不住，张嘴去咬自己的手。

  段凌连忙把他的手制住了，将自己的手递过去。6修文什么也看不见，张嘴就咬了一口。

  段凌手背上传来一阵剧痛。但他知道，再怎么样也及不上6修文的痛。

  他牢牢握着6修文的手，始终没有放开。

  这一夜过得格外漫长。

  到天亮时，6修文的身体不再抖，剧毒作的痛苦渐渐平息下去。但他虚弱得很，一整天都昏沉沉睡着，连动一动的力气也没有。

  魏神医听闻此事，把压箱底的药也拿出来给他吃了。但也只能缓解一下他的痛楚，他清醒的时辰越来越短，作的次数也越频繁了。

  只过得几日，6修文的一双腿就失去了知觉，无法再下地走路了。

  6修文倒不在意，反而说：&1dquo;反正也懒得走路，正好叫师弟背我。”

  段凌没有出声，当天晚上却把6修文裹得像粽子一样，背着他在院子里走了一圈。

  年关将近，天上又稀稀落落下起了雪。

  6修文看不见雪，便接了几片雪花在手中，感觉那雪在手中一点点融化，最终变成冰凉一片。

  段凌还是怕他冷，问：&1dquo;该进屋了吧？”

  6修文没答应，只是说：&1dquo;师弟，我想摸摸你的脸。”

  段凌正犹豫要不要让他摸，6修文的手已经动起来。

  微凉的手指试探着碰了碰他脸颊，见他没有反对，才慢慢摸索起来。先是划过他的下巴，接着攀上他的鼻子，最后在他眼睛上停留了许久，动作细致温柔。

  段凌觉得有些痒，问：&1dquo;好了没有？”

  &1dquo;嗯，”6修文慢腾腾收回手，说，&1dquo;下巴太方，鼻子不够挺，眼睛也不够大&he11ip;&he11ip;师弟你是不是变丑了？我记得你以前相貌挺俊呀。”

  段凌哼了一声。

  6修文便大笑起来：&1dquo;骗你的，我家师弟生得再好看不过了。”

  他伏在段凌背上，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很轻很轻的说：&1dquo;我记得清清楚楚，就算到了奈何桥边，也绝不会忘掉的。”

  段凌又背着6修文走了一圈，见他一直没有说话，回头一看才现他早已睡着了。雪花静静落在他脸上，触手一片湿凉。

  段凌瞧着他的睡颜，一颗心也像这融化的雪一样，突然柔软到不行。

  他静悄悄地把6修文背回了屋里。

  第二天6修文jīng神不错，跟魏神医关起门来说了几句话。魏神医离开时不住摇头，嘴里嘀咕道：&1dquo;我又不是给人跑腿的。”

  但到了下午时，他就把6修文要的东西买了回来。

  段凌在旁边看了看，是两个香囊和一些香料。香囊上绣了花鸟山水，做工十分粗陋，不过在这等穷乡僻壤，能买到也不容易了。

  6修文将香料一样一样的拿起来，凑至鼻端轻嗅，挑拣出自己所需要的，再小心地塞进香囊里。

  如此简单的一件事，对眼睛看不见的人来说，却是异常繁琐。

  段凌看不过去，道：&1dquo;又不是端午节，怎么想起来做香囊？”

  &1dquo;正因为等不到端午节了，所以才要提前备好。”

  段凌不爱听他说些话，道：&1dquo;我来帮你吧。”

  &1dquo;不用了。”6修文用那双已经失了神采的眼睛望着他，说，&1dquo;是要送人的东西，我自己来就行了。”

  他耐心极好，每一样香料都仔细辨认过了，才放进香囊里，深怕出任何一丝差错。从下午一直忙到天黑，6修文终于做好了两只香囊，将开口处的绳子牢牢系紧。

  他把其中一只递给段凌，道：&1dquo;师弟，你日后见到修言，就替我jiao给他罢。”

  段凌道：&1dquo;修言过了年就过来陪你了，你可以亲手给他。”

  其实他们俩人都知道，他是活不过今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