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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偏就她才是个大笑话,李立山家的暗忖,却不敢将话对崔氏说,怕伤了崔氏的心。
&1dquo;昨儿,我同太太说的事儿,太太可有定论了,那长阳大街有个铺子要易手,咱们凑合凑合顶下来,以后也好有个营生支撑。”
阿雾站在廊下,想崔氏定然又皱了皱眉,&1dquo;三爷清风雅月般的人物,我要是在他背后满身铜臭的算计,他回来定是要恼我的,再说,要外面传了出去,也会坏了三爷的名声。如今咱们只惟愿这一科三爷能高中就好了。”
阿雾听了暗自点头,士农工商,商乃是最下贱的行当。一向倾于吟风弄月、阳春白雪的阿雾如何看得上商人,更别提自家还要去经商,就是崔氏同意了,她也得想法子阻止。那些个黄白之物虽离不了,却也不是清贵人家该惦记的,哪能自个儿一心去盘计,没得辱没了门风。
于这些家里琐碎上阿雾也是个顽憨的,以长公主的富贵,阿雾的吃用一应都是最好的,哪里为银钱过愁,心下更是将银钱视作粪土,提一提便觉得俗气。也有些身上有带着铜臭的贵妇,她通常是理都不理,只觉她们俗不可耐,俗气冲天,好生厌恶。
李立山家的欲再加劝说,却被崔氏阻了,&1dquo;好了,玠哥儿和珢(yin)哥儿该下学了。”
李立山家的长叹一声,只好作罢。想那三爷虽然才高,但连考三科都不中,如今年岁更是大了,也不知这科能不能中。只是三房在国公府的日子越难熬了。
阿雾听得李立山家的要出来,赶紧退了退,做出刚进院子的模样,见她出来,唤了声,&1dquo;李妈妈。”
&1dquo;姐儿越生得好了,身子可好些了?”
阿雾同李家的敷衍了几句,自各做各的事不提。
进得屋内,阿雾道:&1dquo;太太这儿怎么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司书、司画呢,我进来时,连个守门儿的都没看见。”
&1dquo;司书老子娘病了,我准了她半日假,司画同小丫头取食盒去了。”崔氏解释道。
阿雾因心里有事,也不同崔氏多聊,崔氏手中又拿起针线,阿雾则以手支颐望着窗外神思。在她的记忆中,细细回忆了隆庆二十三年到她死的隆庆三十三中,并没有听说安国公府出了中进士的公子,想来她这爹爹前途堪忧。
至于三房的钱财困顿就更在勿忧所料之外了。前世阿雾那等富贵出身,人人恨不得将最好的都给了她,饶是她心如七窍玲珑也体会不出钱财困窘之境,所以张嘴就是要做衣裳,却不想堂堂国公府的三太太拮据如此。
想来也只有自己那今生的爹爹中了进士,这一切才能有好转,阿雾自细细思量起可行不可行来。
稍会儿后,十三岁的荣玠同十岁的荣珢下学,来崔氏处问安,自又是一番热闹。
要说三房虽然寒碜,但三个子女却着实生得漂亮。这荣玠是光风霁月般的人物,荣珢稚气未退,憨态可掬,见了就让人心生好感。
&1dquo;妹妹可好些了,我和五哥正说给太太问了安就去瞧你。”说话的是阿雾的七哥荣珢。只见他从身后摸出一个竹雕寿山翁的筒来,&1dquo;下学时瞧见的,妹妹可喜欢?”
这雕工粗陋,竹毛而涩,只那寿山翁憨顽可爱,略可品玩,似这等东西,哪里能入阿雾的眼,但她见荣珢一脸期盼,心下微动,接了过来,&1dquo;这寿山翁倒憨态可掬。”
荣玠一听,噗哧笑出声,知道阿雾是不喜了。
荣珢摸了摸后脑勺笑笑,&1dquo;也不值当什么,改明儿我给妹妹再挑个好的。”
一时司画取了食盒回来,崔氏笑看着他兄妹三人用饭,细心替他们张罗开来,自收拾了去上房伺候老太太不提。
&1dquo;太太同咱们一起用了饭再去吧,不然伺候了老太太还不知哪时候才能用呢。”阿雾是一片好心。
此话一出,崔氏和玠、珢三人都诧异地看着阿雾,阿雾才了悟自己又多嘴说错了话。待崔氏去后,阿雾借着年小对玠、珢二人旁敲侧击,才知道,安国公老太太可不像平日做客那般慈善可亲,私下里待几个媳妇都甚严。她未用饭,哪个儿媳妇敢先用?
饭毕,玠、珢二人自回他们院子做功课去了,阿雾因无聊,也黏了跟去。也不打扰玠、珢二人,自要了墨纸砚,研墨练字。
说起字,又是阿雾的一大遗憾。前世阿雾身子弱,腕无力,写字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欠缺些气势,于一心追求完美的阿雾看来,实在是人生一大败。想她京里排得上号的才女,一手字却拿不出手,实为遗憾。
半晌,荣玠见阿雾埋头练字、心无旁骛,心下好奇,这妹妹他是知道的,在读书习字上毫无天赋,每日里练字也不过强为应付,不想今日却仿佛入了佳境,能静下心了。
荣玠在旁暗暗查看阿雾的描红,见她已描了一页虞世南、一页欧阳询、再一页颜真卿,目前描的是柳公权。
荣玠暗自摇头,&1dquo;贪多嚼不烂,妹妹何不专心只描一人,习其精髓?”
阿雾勾画出最后一,才搁洗墨,拿手绢拭了拭额角的汗水,足见其用心。这才回头笑着对荣玠道:&1dquo;自古名家,羲、献、欧、虞、颜、柳,凡能各成一家的,一点一画,面貌皆各有不同,神髓也全无相似,可想这书法出众者必要变其神貌,独成一体,方能出师。老杜说转益多师是吾师也,我这是想集各家之长,创吾之体也。”阿雾半玩笑半认真地道。
&1dquo;哟,好大的口气啊,看来咱们家要出第二个卫夫人了。”荣玠显然是不信的。
习字非一朝一夕所能成,勿忧也不与他辩,只几年后再来看自己的字,定叫他吃上一惊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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