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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杨方寸大乱。

  先去报官，说她无故失踪，一定被强盗掳走，或被奸人害了。衙门派公差调查，现雅雅原是自己主动离开，并非失踪。

  邵杨不信，又花重金聘请江湖中人四下搜寻，直到一年后才在边陲一个小县城里找到她的踪迹。

  彼时邵杨已性情大变，身形消瘦，两鬓飞白，犹如身患恶疾。宏煜和沈彦等一干朋友放心不下，亲自送他去见雅雅。

  赶了半月的路程，到县里，邵杨不急着相见，只叫宏煜找地方让他梳洗干净，换上体面的衣衫，拾回几分疏朗俊俏的模样。

  雅雅和一个穷书生住在旧巷里，开了门，一时间认不出他。

  邵杨哭得厉害，什么风度面子都顾不上了，抱住她的腿，像走失的孩子重回娘亲身边那般，不断问她为何离家出走，为何这般吓他。接着又是认错，可怜巴巴地认错，求她回去。

  &1dquo;可我已经成亲了。”雅雅语气带着不解。

  邵杨根本听不进去，认定她还在生气，还在伤心，所以故意折磨他。

  &1dquo;立刻跟那人和离！你必须回到我身边，哪儿都不能去。”他说着又开始流泪。

  雅雅哭笑不得，告诉他没有这个可能。

  邵杨又问：&1dquo;你难道一点儿也不爱我了吗？我不信，不会的&he11ip;&he11ip;”

  雅雅显得有些为难，说：&1dquo;你还能作出《夏蝉图》那样的画吗？不能了。年少时可以依仗灵气，但灵气总有耗尽的一天，有的人经涅槃重生能至大境界，终成大家，有的人便如南朝江淹，神童仲永，不过昙花一现，如此而已。”

  邵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1dquo;我原以为你能成为第二个吴道子，入画圣之境，名留千古，但可惜你的造诣止步于此，即便声名远扬，恐也难成大家，除非日后顿悟吧。”雅雅叹气：&1dquo;若真有那日，我自会回去，当牛做马伺候你。”

  邵杨张着嘴，如痴傻那般呆了，从那以后再没好过，癫癫狂狂，形如鬼魅。

  &1dquo;你说有这种女人吧？”宏煜嗤笑：&1dquo;我也怕她了，每每想起子期被重创的模样，心里就寒，阴森森的冷。”

  意儿听得难受，也觉得冷，缩了缩肩膀，摸着他的手指愣。夏夜漫长，周遭是荷花清冽的香气，还有他身上的沉香，抬眼看见衣衫里若隐若现的锁骨，她摸了摸，喃喃道：&1dquo;我有个朋友，一直不相信他前妻死了，这些年天南地北各处寻人，我们只好陪他演戏，每次见面都假装热络地问他找到没有，他也会煞有介事地告诉我们已经有了眉目。”

  宏煜细细听来，问：&1dquo;没人叫醒他吗？”

  &1dquo;谁敢呢，他那个样子已经入了魔，没法停下来，就靠这个吊着一口气，我们哪儿敢刺激他。”

  宏煜又道：&1dquo;如此说来用情不浅，为何所爱之人会变成前妻？”

  意儿淡淡道：&1dquo;里头也有一些误会，他们都是性情孤傲的人，不肯服软也不爱解释，相互伤害很深，那边临死都不愿见他。”

  宏煜没说话，意儿摇头哼笑道：&1dquo;你们男的总要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才后悔，太贱了。”

  宏煜收拢胳膊，使了点劲，似笑非笑道：&1dquo;你说什么？”

  意儿低呼一声，在禁锢里攥拳推他：&1dquo;哎呀，别弄我&he11ip;&he11ip;”

  他稍稍松开些许。

  她又说：&1dquo;不过人年少时对待感情的方式比较激烈，这个可以理解，但真的太累。日后我定要寻一个斯文老实的男人成亲，他最好每天在家等我，莫要生那些是非。”

  宏煜说：&1dquo;是么。”

  意儿轻轻应着：&1dquo;长久相处，秉性互补比较好。”

  夜里凉风拂过，天幕繁星点点，似有依稀猫叫，池中水鸟扑腾着翅膀飞上岸边。

  宏煜不知何时已把手放下，意儿觉得后肩凉，他坐起身，面色在幽暗的阴影里无甚表情。

  &1dquo;走吧，该回了。”他平静道。

  第27章

  意儿原想多待一会儿，和他一起，吃酒赏莲，吹吹风也好。但见他已无兴致，便也收拾离开。

  &1dquo;过几日我约你来这儿，”她打量眼前的暮夏亭：&1dquo;地上还是太硬，得放一张凉床。”

  宏煜态度冷淡：&1dquo;再说吧。”

  意儿忽然没好意思，微微有些脸红，垂眸不语。两人穿过深幽的长廊，远远瞧见一个玲珑少女提灯寻来，人影绰绰，却是阿照。意儿见她竟然做此精致打扮，清秀娇俏，倒是眼前一亮。

  &1dquo;姐。”阿照碎步走近，平日举止爽朗惯了，瞧着有些别扭，对宏煜倒是规规矩矩行礼：&1dquo;大人。”

  意儿问：&1dquo;你这是来找我的？”

  &1dquo;是，怕你没拿灯。”

  &1dquo;今日这么乖？”意儿狐疑地笑看她，将手中的绛纱灯递给宏煜：&1dquo;路上黑，大人拿去照路。”

  &1dquo;还是用这个吧。”阿照突然插话，将自己带来的羊角灯递过去：&1dquo;这个亮些。”

  宏煜随手拿了意儿手上那只走了。

  阿照闷声问：&1dquo;你真的决定跟他在一起吗？”

  意儿淡淡的：&1dquo;也不算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