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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夜话（第1页）

陈君故：“……”

她外公这句话问的……让她如何作答？

“每一次我看到你，都在惋惜为什么你不是个男孩。”齐霖深很不经意地瞥了陈君故一眼，“女孩实在不应该有你这种心性和天性。”

陈君故轻轻地笑了一下，不卑不亢地回答：“外公，抱歉，我并非是想故意顶撞您，但……我不这样认为。女孩和男孩没有什么不同呢？女孩并不比男孩差，也没有任何心性和天性是男孩应该有，而女孩不应该有的。性别刻板印象，好像并不可取……”

齐霖深目不转睛地看着陈君故：“你说的不错。”

陈君故依然轻轻笑着。

“两年前你的选择，我实在是很不满意的同时又很满意。”齐霖深放下棋子，双手交合，“我满意的是你对问题毫不拖泥带水的处理，快刀斩乱麻是最好的做法，不需要为了那些触碰了你的骄傲和原则的任何人事物买单。懂得取舍、懂得放弃，心如铁石，将失败和失误转变为堂堂正常和昂挺胸——”

难得陈君故都被吓得不轻……她的外公轻易不夸奖什么人的……一旦他夸奖了谁，那人要么真是让他自内心地满意，要么就是为了更深刻的批评而做的铺垫——

“而你令我非常不满意的是，你快刀斩乱麻的时候，一刀下去力道使得过大，于是将自己与所有的过往都斩得干干净净，从而忘了你还有家人，还有外公！你在外面孑然一身潇洒得意，你有想过我们这些老家伙吗？儿孙绕膝的日子，我还能过几年？这次不是谨言的人生大事，恐怕你还不准备回来，是不是还要在外面继续浪上两年？”

陈君故紧紧抿起嘴唇，微微垂着头和眼睛。

齐霖深松开相抵的双手，想了想，问道：“你哥哥办完婚礼，你是准备走还是留？你还准备回‘沉迈’吗？”

齐霖深的问题，让陈君故彻底沉默了。

本来她已经做了决定，而这个世界上很难有什么人什么事可以撼动她的决定——不知幸还是不幸，她的外公就是“可以”的人之一。

通过陈君故面上细微的表情变化，齐霖深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读懂她的想法，他看了看手表，直接对陈君故说：“就算从今以后，你只顾自己，再也不做任何事，以陈家的家底，你还是可以过一辈子的潇洒人生，你还是可以继续出入各种高端的拜金场所，继续做你的大小姐。可是，君故啊——”

“人活在世，不光是为了自己，如果你真的能忍心看你的老父亲永远一个人孤独地打拼，整日被明枪暗箭，或者看到陈家和‘沉迈’毁在你们这辈手里，那你就肆意人生，反正和我姓齐的也没什么关系。”

齐霖深按了一下书桌面站起，拿过搭在桌边的手杖，颤颤巍巍地走了几步，将眉头拧成一个仿佛解不开的疙瘩：“有些担子、有些责任，更年轻的你都能一肩挑起，而现在更成熟的你为什么反而随波逐流？你在这儿一个人好好想想吧，想通了再去睡觉。”——陈君故再清楚不过这句话的含义：想不清楚你就别睡觉了，一直想一直想一直想，直到想通为止……

陈君故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清晰地、明确地，听到自己内心冗长的叹息声。

作为从小要风得风的富家小姐，任何事情，她可以不做，但是要做就一定尽可能的做到最好——除了学业和事业，哪怕在很多人看来并不入流的扑克，她都努力去钻研牌技，甚至掌握了各种出千手段。

她一直都有傲骨，她也最珍惜她的傲骨。她一直在努力，一直在成功，所以她很在乎也很看重她的名誉——

而当真正的“伤名誉”排山倒海一般袭击她的时候，当她在事业上遭遇失误挫折并广为流传到人人皆知的时候，她才现原来原来的一切都是镜中花水中月。

幻想、梦境中，它们如明月美丽皎洁，亦或是像西方故事中长着獠牙的魔鬼，可怕、恐怖。它们对她的伤害理所当然，但终究都是纸老虎。

所以她内心那解不开的结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