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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弓从少管所出来以后，回家收拾了一下行李就走了。现在跟暴走族时代她援救过的伙伴结婚生了孩子，并经营一家花店，开始了自食其力的生活。真弓每个星期都到医院去看望佐和子。

  去年秋天以来，佐和子一直想让马见原看看外孙的照片，可他坚决不看。只要一提到女儿，他马上就会说&1dquo;不可原谅”。但是，不可原谅的究竟是谁呢？马见原的心灵深处经常回响着这个他必须回答的问题&he11ip;&he11ip;

  &he11ip;&he11ip;浮出水面的记忆重沉入黑暗的水底，马见原捂着脸的手缓慢地向后梳理了一下蓬乱的头，活动活动变得僵硬的脖子，抬起头来。

  天花板上的烟油子，日积月累的灰尘，看上去就像水底厚厚的绿苔。沉入水底的记忆是绝对抹不掉的，只要有机会，还会浮到水面上来，掀起感情的波涛。

  天亮了。初夏的雨一会儿下一会儿停，让人感到犹如身处秋日的黄昏。

  在警察署的长椅上睡了一夜的马见原，上午看几份文件，午饭以后，为了核实一个犯罪嫌疑人的供词，打报告外出了。

  马见原在大久保车站下了电车，朝宿方向走去。半路上经过商店街，找了两个旁证，又走进了一条可以称为红灯区的小胡同。因为在署里的长椅上睡了一夜，裤子上弄得全是褶子，衬衣也歪歪扭扭的，看上去是个邋邋遢遢的中年男人。但仔细观察就会现，他的动作非常利索，走在路上，很轻松地就能过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走着走着，忽然觉出后边跟着个尾巴。他迅拐进一条小路，收起塑料伞，藏在一座二层小楼的外挂楼梯底下，不慌不忙地掏出来一支烟。不一会儿，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慌慌张张地追过一个人来，现小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愣住了。

  &1dquo;不是叫你给别人当尾巴去嘛，怎么还跟着我？”马见原从楼梯后边转出来，一边点烟一边问。

  满脸疑惑的椎村从黑布伞下露出脸来看着马见原：&1dquo;您已经现我啦？”

  &1dquo;你以为我是顾头不顾腚的鸵鸟啊？”

  &1dquo;对不起！”椎村脸红了，低下头去。

  &1dquo;竟敢盯我的梢，谁的命令？”

  &1dquo;不是，我想跟您学。昨天晚上求了您半天您也不答应，我就想出了这个主意。我父亲对我说了，学侦查得像铁匠铺的徒弟学打铁那样，师傅是不会告诉你淬火时的水温的，要学会偷艺。”

  马见原看了一眼椎村那还有些稚气的脸：&1dquo;你知道铁匠铺的徒弟是怎么把手伸进水里试水温的吗？”说着手指一弹，火红的烟头准确地落在了椎村握着伞把儿的手指甲盖儿上。椎村尖叫了一声，伞掉在了地上。

  &1dquo;趁着你的手还没被烫掉，赶紧回去！”

  &1dquo;不，您带我去吧！”

  马见原打开雨伞一转，雨水甩了椎村一身：&1dquo;你在我这儿什么也学不到，没看见我整天看文件吗？”

  &1dquo;我不在乎。”　　棒槌学堂·出品

  &1dquo;真要想学，找别人去！。”说完转身就朝小路深处走。

  椎村目送着马见原，见他在前方拐了弯，立刻追了上去。可是拐过去一看，不见马见原的影子，却看见一个五十来岁的浓妆艳抹的女人，穿着又肥又大的黄色睡袍，嘴上叼着一支烟，正仰着头呆呆地看天。椎村忧郁了一下，上前问道：&1dquo;刚才看见一个男的从这儿过去了吗？”

  女人淫荡地笑着打量着椎村：&1dquo;男的？男的从我面前过得去吗？”

  &1dquo;真的没从这儿过去吗？”椎村半信半疑地歪着头，看着女人身后古旧的小酒馆的入口。

  &1dquo;藏在我里边了，不信你摸摸。”女人抓住椎村的手伸进了她的睡袍里。椎村吓得大叫一声，夺路而逃。女人哈哈大笑。

  马见原从女人身后闪出来，照着女人已经下垂的屁股拍了一巴掌。女人冲着马见原做了一个下流动作：&1dquo;从后边看，别人都以为我是个二十岁的小姑娘呢！还有的傻瓜把我当做偶像，怀里整天揣着我的照片&he11ip;&he11ip;刚才那个毛头小伙子是你的弟子？”

  &1dquo;我现在没有收弟子的积极性喽！”

  &1dquo;你小马在他那个年纪的时候，跟他正相反。还记得吧？你是使劲儿往我那里边伸手&he11ip;&he11ip;有烟吗？来一根儿。”

  马见原从口袋里掏出烟来，递给女人一支，自己也叼上一支：&1dquo;你这儿没有孩子吧？”

  &1dquo;小马负责的地方我还敢雇孩子？就算我黑社会的大哥叫我雇我也不会雇。现在的东京啊，要是在少年科当警察，一个月就得累死&he11ip;&he11ip;我说小马，别操心了！”

  &1dquo;别操什么心了？”

  &1dquo;孩子们的活法儿跟我们可不一样，谁也强迫不了他们。大哥为这事儿可伤脑筋了。”女人深吸了一口烟，&1dquo;孩子们最大的目的是要钱要东西，根本不讲义理人情，我看着可心痛了。孩子们只学会了一条：没钱就没人认你，没钱就找不到友情，都是从爸爸那里学来的&he11ip;&he11ip;可是，比起家里的爸爸来，街上的爸爸又给钱，又和气，又会体贴人&he11ip;&he11ip;”

  马见原把手里的烟头弹到雨里，换了一个话题：&1dquo;&he11ip;&he11ip;见着油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