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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會心情不好?因為他後悔給自己那對匕了嗎?
楚執突然很慌張。在主上滿是叱龍香味道的懷裡不敢亂動,任由主上偏頭,柔滑青絲堆在自己肩膀脖頸處。
他呆呆站著,希望主上不要拿回那對匕。他很喜歡,真的很喜歡。那是天下間自己唯一無法割捨的東西,因為那雙手刃是主上賜的,只賜給自己一個人的。
可是主上心情不好,把匕給他,他心情會好些嗎?
他微微偏頭,看到楚澤鶴束起的柔順青絲,壓下心中大不敬的撫摸衝動。
「屬下願意和主上換。」楚執突然乾巴巴的說。
他才不願意和教主換。但如果主上想要回去,他願意和主上換。
楚澤鶴微愣,他頭枕在楚執肩上,感受那人的心跳,一下一下,慢慢將自己孤獨的魂魄拉回軀體。
「換什麼?」他悶悶的問。
「……主上的雙手刃。」楚執露在黑衣外的肩頸被楚澤鶴說話時溫暖的氣流激了一下,腦子又開始暈乎乎的,不小心把心裡想的實話說了出來:「屬下想讓主上開心。」
楚澤鶴笑了,苦笑。
「你可知……」楚澤鶴牽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前,「我是開心的。」
他前世怎麼都想不到自己是什麼時候送出的那對匕。今生一直在害怕若不早些送出雙手刃,這石頭就要和別人跑了。
卻沒想到,那麼早以前,他已經認定了自己。
楚執想抽回手,但楚澤鶴握的很緊,不容置喙的握著。
楚澤鶴繼續輕聲說:「你可知,我這樣抱著你,卻覺得不夠。」
楚執愣愣站在原地,不明白楚澤鶴的意思。
「我想和你一起找個地方隱居,不再管什麼冥教,不再管什麼江湖恩怨。只有我和你,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們一起種黃豆,種綠豆,很快就能結果,院子門前土地上全是豆苗兒……晚上你怕有動物來偷吃,就守一整夜豆苗兒,也守著我……」楚澤鶴抱著他,絮絮叨叨的說著。
他說,楚執聽。聽完之後,楚執只說:「好。」
只要主上想要,他就會幫主上完成。
楚澤鶴僵住了,半晌,帶著哭腔回了句:「笨蛋。」
楚執點點頭。十分贊同的「嗯」了一聲。
楚澤鶴又笑了,摟著他不撒手。
他孤高了一世,冰冷了一世,從未讓人見到脆弱之處,即使楚執看過他最狼狽的模樣,他也說不出口。最後那些傾訴的話,只能說給墓碑聽。現如今這人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楚澤鶴再也不想當那個高高在上的少教主了,只想摟著他,合翅而棲。
「今日大雪,太冷了,你留下睡。」楚澤鶴說。
自己寢殿燒著地龍,自然是不會冷的。縱然習武之人身負內力,也不能時時刻刻運轉。司影堂雖然不會短了影衛吃住,可畢竟楚澤鶴存了私心,當然覺得自己得時時刻刻看著這石頭,別讓他受委屈了。
楚執點頭應了。
他以為的「留下睡」,是指自己隱在房檐,或者主上仁慈給個房梁。
他是影衛,在主上身邊只有守護一責,斷然沒有安眠之理。
誰知楚澤鶴處理完紅珠的責罰,在丫鬟的伺候下沐浴之後,指著自己床榻對恭敬站在桌邊等候的楚執說:「躺上去。」
剛趕來隱在暗處的蕭碣恰好看到這一幕,嚇得差點從樹上掉下來。
這什麼情況?主上要臨幸人了?
結果房間裡幾個丫鬟退下了,楚執跪下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那主上剛才那話是對誰說的?這房間裡除了下人也沒有別人了啊?
蕭碣沒想到,穆意和烏骨都明白楚執和主上有點什麼,就是沒告訴他這件事。
他驚訝,楚執更惶恐。
楚執可萬萬不敢再躺一次主上的床了。他白天趴上去已是冒犯主上,近乎死罪。現在竟要與主上同榻而眠,這是什麼道理?
「屬下不敢,請主上責罰。」
楚澤鶴坐在床上,只說:「你是想讓我把你打暈了扔上來,還是自己爬上來?」
楚執不敢勞動主上動手,只想自己把自己打暈了,再自己爬上去,獨自一人完成這項人類目前仍無法做到的事情。
他跪在原地,手足無措起來,甚少有表情的臉龐透露出一絲不安。
「請主上責罰。」來來回回就這麼一句。
楚澤鶴聽了,還真的嘆了口氣,抬起手來。他穿著純白裡衣,抬手時露出一截小臂,讓楚執心裡亂了片刻,立刻叩頭:「不敢勞主上動手!屬下……」
「好了。」楚澤鶴笑著放下手搖搖頭,「我也累了,今日你已經不聽我一次,還要忤逆第二次?」
這話十分嚴重,楚執一聽,面色一僵。
楚澤鶴坐在床上靜靜等著,雪白赤足踩在地毯上,楚執見了,心裡一驚,又想起穆意的話——他竟讓主上等著自己!
於是楚執即刻站起身來,解下兵器,低頭脫了司影堂黑衣外服,走上前展開被褥服侍楚澤鶴躺下,隨後自己視死如歸的躺在楚澤鶴旁邊,挺直了身子。
床上被褥都是上好的蠶絲羽棉,躺在上面就像躺在雲朵中。在被子的海洋里,楚執往日線條分明的臉龐也柔軟下來,在楚澤鶴眼中顯得極為可愛。他伸手,將躺在外面快要掉到床底下去的人拉回來,與對方相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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