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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儒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甜甜一笑，欢畅地走了。

  宁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想原来江璃早就看穿了他们的把戏。一时有些局促，挪了挪步子，轻咳一声：&1dquo;那&he11ip;&he11ip;我也走了。”

  &1dquo;不行。”江璃叫住她，视线掠过殿外的琼枝疏荫，摇头：&1dquo;你现在不能出去，英儒一定躲在殿外的哪根柱子后朝这儿看，你若是现在出去了，他会不安的。”

  宁娆一愕：&1dquo;那怎么办？”

  江璃指了指崔阮浩，道：&1dquo;你出去，关殿门。”

  崔阮浩鞠礼，朝宁娆眼梢飞笑，后退几步出去了。

  厚重的殿门被推上，隔绝了迟暮的天光。

  江璃将桂花糕推开，兀自低头开始继续看奏折。

  宁娆朝他探了探头，默默上前，从壁柜里摸出打火石多点了几根蜡烛，摆在龙案上。摆完了，觉江璃拿着毫，定定地仰头看她。

  烛光摇曳，打在壁上两许疏影，暗昧交缠。

  她也愣了，看看自己手里的打火石，又看看壁柜，摸了摸头，刚才好像被什么附了身一样，鬼使神差地就去柜里拿打火石，明明她不该知道那里有啊。

  江璃却弯唇笑了，不是那种满含心事、极虚浮的笑，而是真正抵达眼底，温暖畅然的笑。

  仿佛是受了感染，宁娆也笑了，有些不好意思地问：&1dquo;我以前是不是经常这样拿打火石、点蜡烛啊？”

  江璃轻快地点头。

  宁娆思索道：&1dquo;那这么说来，我们两之前应该挺好的吧，英儒那个小鬼头，瞎担心什么呀&he11ip;&he11ip;”

  江璃敛了笑，道：&1dquo;英儒从小就是个敏感的孩子，你在他面前说话要注意些，他虽然年纪小，可懂的事情很多，心事也很重。”

  宁娆抻头问：&1dquo;为什么啊？他为什么心事这么重？”

  江璃放下，极有耐心道：&1dquo;这深宫里人多嘴杂，有些事就算我不想让他知道，也总有别人会说给他听，本就在旋涡里，他又早慧，焉能活得轻松？”

  宁娆似懂非懂地点头，突然想起英儒对她说：他害怕会像江璃一样被自己的父皇赶出宫&he11ip;&he11ip;默默地看了看江璃，他在年幼时被自己的父皇赶出了宫，流离了十年才回来。他的儿子又害怕会被他赶出宫，纵然他对英儒百般呵护，万般细心，可好像根本抵消不了英儒内心的惧怕。

  宁娆想起英儒那张稚嫩秀致的小脸上满是泪痕的样子，突然有种无力感，若是过去，记忆齐全的她，面对这样的情景该如何去化解呢&he11ip;&he11ip;

  她正垂眸思索，隔着一道殿门，听崔阮浩在外面道：&1dquo;陛下，陈相求见。”

  江璃看向不知所措的宁娆，道：&1dquo;你先去侧殿等我。”

  宣室殿侧有一道暗徊的窄廊，顺着走出去，便是安置了床榻可供休憩的侧殿。宁娆刚入了窄廊，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和陈宣若那清朗的嗓音：&1dquo;陛下，钟槐的案子臣查清楚了，特意请了楚王一同过来&he11ip;&he11ip;”

  她不关心什么案子不案子，可是听到&1squo;楚王’二字，不免一怔。

  那些关于&1squo;夜闯端华门’的回忆里，江偃是为了救她才背负了不敬先祖的罪名而被驱逐出长安，甚至更早，她曾为了江偃得罪了整个&1squo;南派’而被他们暗害，可是在她目前的记忆里，实在没有任何关于她和江偃的关联&he11ip;&he11ip;

  她有些烦闷，目光掠过关着的茜纱窗，见窗外立着一个英挺的身影。

  江偃正在宣室殿外的回廊上站着等着召见，关于钟槐一案中，依他在安北王府的所见，细细想来确实有一些蹊跷之处。他捉摸了一二，从袖间摸出一个油纸包，拆开，里面是白色的粉末，他将要凑到鼻前嗅一嗅，忽听脚步声由远及近。

  忙收起来抬头，一愣，转而涟起如桃花般灿然艳冶的笑，道：&1dquo;皇嫂，您怎么来了？”

  宁娆狐疑地掠了一眼江偃的袖子，里面露出一角黄油纸，迎着风细微颤着。

  她笑了笑：&1dquo;母后今夜在祈康殿设家宴，我在这儿等陛下一同前去。”

  江偃闻言神色一黯，勉强含笑点了点头。

  &1dquo;那个&he11ip;&he11ip;”宁娆犹豫了犹豫，道：&1dquo;我想起来了，原来你当年夜闯端华门是为了我啊&he11ip;&he11ip;你是不是故意提醒我小静的事，好让我找她问清楚的，既然这样，你怎么不直接告诉我啊？”

  江偃一愣，哈哈大笑：&1dquo;哪有这么复杂，小静的事我不过随口一提。再说了，当年也不全是为了救你，我是在长安呆腻了，又寻不着由头走。想着闯一个差不多的祸，正好能被顺理成章地赶出去。”

  说完，还极为风骚地捋了捋垂下的丝，朝宁娆飞了个眼风。

  可不知为何，宁娆望住他的眼，好似能透过那浮艳秀夭的表面一下看到底。

  她应和着勾了勾唇，往前走了几步，脚下被石头绊了个趔趄，往前倒去，江偃忙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1dquo;皇嫂，小心。”

  江偃轻声说，两人离得近了，他反倒不敢看宁娆的眼了。

  宁娆抓住他的臂袖平衡好了倾倾欲倒的身体，站稳了，崔阮浩这时从宣室殿里出来，轻咳一声：&1dquo;楚王殿下，陛下召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