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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七嘴八舌地哗然。

  有人说：&1dquo;心脏病是不是得让她平躺啊？”

  还有人说：&1dquo;药，药，谁家有药，我看电视上说好像要做什么心肺复苏？谁砸她胸口一下试试！”

  江晓媛：&1dquo;等等，不能乱砸！”

  方才打了孩子的那位妇女还嫌不够乱，也连忙跟着cha了一句：&1dquo;要是心脏病，那这事责任可就不在我们家孩子了吧？没准是她自己摔了，我们才不小心把帽子碰掉了。”

  说完，她低下遍布雀斑的脸，看了那傻孩子一眼，见他涕泪满脸，半张脸肿得像馒头，面目十分可憎，就又来了火气，抬手又扇了他一巴掌：&1dquo;都是你这倒霉催的，谁让你往前凑的！赖上你了怎么办？”

  这明显的指桑骂槐让江晓媛心里大骂一声混账，可是这时候也无暇计较。

  江晓媛也拿不准应该怎么办，她们学校以前几次三番组织过急救知识培训，可他们那一帮二世祖一天到晚忙着吃喝玩乐，哪个有这份闲qíng逸致？

  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江晓媛只好努力回忆起偶尔从健康节目上听来的只言片语：&1dquo;别在这围着，散开点散开点，她喘不上气来了，谁家有硝酸甘油？帮帮忙&he11ip;&he11ip;唉，救护车怎么还不来？”

  江晓媛边说边试图检查章秀芹是否还有心跳，如果真是猝死就麻烦了，她知道猝死的话要在几分钟之内心肺复苏，然而究竟是几分钟，心肺复苏又究竟是怎么做的，她一概一头雾水。

  就在这时，楼上那位大爷健步如飞地奔到屋里又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瓶子，直接从露台上丢了下来：&1dquo;看看是不是这个？”

  窄巷中众人活像抢娘花球一样一同起跳，七手八脚地抓向横空出世的小药瓶，谁也没抓住，小药瓶跳过好几个人的手指尖，一头撞进了站了一下没站起来的江晓媛怀里。

  江晓媛连忙将药塞进章秀芹舌头下让她含着，然后她意识到，再没什么是自己能做的了，只有听天由命。

  好在老城区离医院近，急救车来得很快，没多长时间，章秀芹就被抬走了，江晓媛心乱如麻地提步正要跟上，被那小傻子的斑点妈一把拉住。

  她拉住江晓媛说：&1dquo;要是心脏病，可不是我们家孩子砸的。”

  斑点妈的神qíng复杂极了，又像是谄媚，又像是有敌意，江晓媛看了她一眼，心想：&1dquo;滚你妈蛋。”

  江晓媛寒着脸色大力摔了一下胳膊，险些打了那女人的脸。然后她卷起自己的衣袖，转身对将她拉进来的那位大妈说：&1dquo;阿姨，她家女儿早晨去上补习班了，您知道是哪个学校吗？能把她叫回来吗？”

  &1dquo;行，”大妈一口答应下来，&1dquo;我让我儿子去找她。”

  江晓媛飞快地点了一下头，拔腿追着上医护人员的脚步。

  大妈一边义务为急救中心的人开路，一边转头问江晓媛：&1dquo;我又忘了，你跟我说过吗？你是她侄女还是&he11ip;&he11ip;”

  &1dquo;我是她捡来的，”江晓媛飞快地打断她，&1dquo;没关系，我就昨天在她家借住了一宿。”

  说完这句话，江晓媛自己也愣了愣，她心想：&1dquo;对啊，我跟她没关系呀，我跟着gan嘛去？”

  救护车是要花钱的，送到医院去也是要钱的，江晓媛不知道这一串手续下来要多少钱，然而她身上总共就剩下了五百多&he11ip;&he11ip;

  能够吗？

  退一万步说，就算够了，她自己都这样穷困潦倒，有什么义务去垫付这钱？她今天晚上的住处还没着落呢。

  不过还没等她想明白这个问题，江晓媛的脚步已经背叛了意志，率先替她做出了选择，一路跟去了医院。

  章秀芹被推进了急救室，跟着她的是一串仓皇的脚步，江晓媛有生以来头一遭经历这种事，看着一片飘然远去的白病netg，她有点双腿软地靠在墙上了会呆，缓缓地蹲了下来。

  也许是她喘得太夸张了，走廊上一个不知是探病还是等人的年轻男人抬起头来。

  这人穿着一件中规中矩的条纹衬衫，浅色羊毛背心，袖子扣得很严实，脸上带着个框架眼镜，长得斯文又秀气，原本正在无所事事地翻看一本医院的健康宣传册。

  依照他的气质判断，他可能是个老师或者文化技术方面的从业人员。

  &1dquo;哎，”他看了看江晓媛雪白的脸色，&1dquo;你没事吧？”

  江晓媛抬起头，半天才对上焦，有气无力地摆摆手，知道自己恐怕是快要饿晕了。

  男人站起来，把椅子让出来：&1dquo;你到这边来坐一会吧。”

  江晓媛没有推辞，苟延残喘地爬起来，烂泥一样地瘫到了椅子上，手肘撑住头，努力缓解着自己喧嚣不已的耳鸣。

  这一站起来，江晓媛腿都在哆嗦，她晃得太厉害，身份证从衣兜里掉出来也不知道，男人拎起裤腿，弯腰替她捡了起来，无意中在上面瞥了一眼：&1dquo;哎，还是老乡。”

  江晓媛撑着头看了他一眼，男人把身份证还给她：&1dquo;我说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没准小时候我还认识你呢。”

  理智上，江晓媛知道这句话可能只是一句寻常的搭讪，但她的神经还是绷了一下——她毕竟是个冒牌货。

  &1dquo;哦，我叫祁连，”对方说着，报了一个县城的名字，有几分自来熟地问江晓媛，&1dquo;那地方知道吧？”

  江晓媛只好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假装知道。

  &1dquo;我们家住那，”祁连说，&1dquo;咱们都是一个地区的，就是不在一个县，这几年老家过来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了。”

  江晓媛敷衍地笑了一下，想尽快把这个话题岔过去，就问：&1dquo;你是来探病还是送人来看病？”

  祁连：&1dquo;送一个小兄弟来看病。”

  江晓媛随口问：&1dquo;怎么了？没事吧？”

  祁连轻轻地推了一下眼镜，镜片上好像有点反光，他抿嘴一笑，没有回答，显得又文雅又gan净。

  就在这时，一个护士快步走过来：&1dquo;章秀芹病人家属——你是章秀芹病人家属吗？”

  江晓媛一愣，先是本能地否认：&1dquo;我&he11ip;&he11ip;我不是家属。”

  护士：&1dquo;那你是谁？”

  江晓媛脑子里浆糊一片：&1dquo;我就是送她来的人。”

  &1dquo;那不就行了，”护士皱了皱眉，每天接待这么多废话忒多的傻帽，她难免不耐烦，简单粗bao地冲江晓媛吼了一句，&1dquo;挂好缴费办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