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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德帝有心让他外任历练,却不想他于任上遇到时疫,在赈灾时染疫而亡,终年二十八岁……
回薛府的马车上,姜离又想起裴晏下午所言。
裴晏并未说错,若真想要尽快查清谋害付云慈的凶手,只能借助官府之力,可按裴晏周全谨慎的性子,凭何会不顾章程信任一个与他相识两日之人?
姜离想不通,心底亦不安,待回薛府,想着整日未面见薛琦,便先往主院请安,她人虽是冒名,礼数却不出错,到了主院,薛沁与姚氏也在。
见怀夕抱着凝香阁的香盒,薛沁道:“长姐怎在买凝香阁的东西?这半年凝香阁已没落,如今时兴浮香斋的胭脂香膏,不过最紧俏的几样难买。”
姜离下午已听过浮香斋的大名,无所谓道:“能用便好。”
薛沁微微一笑不再多言,薛琦看向她的手,“说你受了伤,怎么看病还伤了自己?太子妃过几日或会宣召,你速速养好伤,莫失了礼数,后日去公主府赴宴,你好好跟着沁儿,既回了长安,还是要有世家贵女的样子,我看你姿仪甚好无需教,但高门贵胄的规矩你多有不知,届时让沁儿照拂你。”
姜离恭声应是,薛琦满意地让她歇下。
……
翌日清晨,阴沉数日的天穹终于放晴,姜离的马车停在寿安伯府门前时,初升的暖阳将覆雪的屋檐映出一片晶莹明光。
门房小厮待她敬重又热络,一路将她请进了付云慈的院落,翠嬷嬷得了信儿站在门口候着,待进了屋子,柳氏亦从后厢迎了出来,“劳烦薛姑娘一大早过来,昨夜阿慈终于睡好了些,这会儿刚用过汤药,正盼着你来呢。”
姜离闻言心弦微松,待入内室,便见付云慈和衣靠在床头,面色果真红润许多。
她落座床边,挽袖问脉,不多时含笑道:“脉象平稳多了,今日方子不改,两日之后再换,伤处的方子我要再加一味鸡血藤,三钱研末外敷。”
翠嬷嬷听命自去备药,付云慈这时看着面容疲惫的柳氏道:“母亲,您去歇会儿吧,我想和薛姑娘说说话。”
柳氏笑吟吟应好,待她离去,付云慈又屏退丹枫二人,“薛姑娘,昨日阿珩回来,说你们去义庄验看了其他几人的遗体,你的想法是她们遇害时未遭施暴?”
提起此事付云慈还有些后怕,下意识缩着肩膀,姜离肃容点头,“正是,我也觉十分奇怪,按理凶手为同一人,不可能区别相待。”
付云慈瑟然道:“莫非不是同一人?”
姜离摇头,“但凶器、迷药、颈伤,及掳人之法都颇为相似,这其中的细节也只有官府清楚,坊间流传甚少,我还听说了另外三位姑娘的失踪经过,也是青天白日和婢女走散后不见了踪影,其中一位姑娘在相国寺无缘无故往后山去,与你那日十分相似。”
付云慈面色惴惴,“与我那日相似……可惜我那时只顾着逃命,记不清太多细节,如今想来脑中也尽是混乱。”
姜离安抚道:“你化险为夷比什么都紧要。”
付云慈叹着气看向窗外,“也不知裴少卿查的如何了,云珩今日一早就去了大理寺,若有何消息,他待会儿能带回来,但就怕不好查,前面五位姑娘受害都未能抓住人,我此番也不勘大用……”
听得此言,姜离也不急告辞,付云慈正想与她好好说说私话,便道:“姑娘与我想的大不一样,听闻你三岁被拐,还是被拐去了徐州偏远之地,可如今看你,竟无半分乡野江湖之气,倒像是长安城长大的一样。”
姜离面不改色道:“我养父母故去的早,临终之前将我托付给了师父,我师父是江湖名门之后,除了教我医术亦教我诗书礼仪。”
付云慈听得认真,又问她在徐州如何长大,姜离心底苦笑,一边编些小事应付,一边又不住地看着外间,如此熬了两刻钟,终于听到了付云珩之声。
“阿姐,我回来了……”
付云珩大步入内室,对姜离点了点头后道:“鹤臣哥哥也来了,查到了些徐大哥的消息。”
付云慈衣饰齐整,立刻道:“快请。”
裴晏进门看到姜离,面上并无意外,他开门见山道:“付姑娘,谣言之事尚未定论,但徐令则此前的嫌疑已查清。”
付云慈紧张地攥着袖口,裴晏道:“昨日查了前几次案发之时徐令则的下落,发现他在第一位死者、第二位死者和第四位死者出事时都不在长安城内,彼时巡防营在城外大营练兵,他跟着他父亲出城三日未归,人证颇多,即便夜半潜回长安,也和案发的时间对不上。”
付云慈长长的松了口气,“那便是说,他不可能是新娘屠夫?”
裴晏颔首,“不错,除此之外,我们还查到你遇袭的那日,他一直在巡防营未曾离开,此番我们查问了多人,不会出错。”
付云慈又惊又喜,“意思是我那日听到的人也不可能是他?”
裴晏再度点头,付云慈这时又冷静了些,“可……可我肯定不曾听错,若不是他那会是谁?我分明还看到了一个紫衣女子,总不能有人的声音与他一模一样吧。”
裴晏道:“若未猜错,应是有人故意模仿他的声音。”
付云慈震惊无比,“模仿?能模仿的一模一样吗?那女子又是谁?”
姜离沉思道:“或许模仿他声音的本就是那女子。”
她看向裴晏,“我听闻第五位受害者钱甘棠是在给她母亲祈福之时失踪,当时婢女分明看到她离开了佛殿才跟了上去,可出了寺门,却并不见钱姑娘的人影,假如当日她看到的人根本就不是钱姑娘,这一切岂非有了解释?”
付云珩道:“那凶手到底是男子还是女子?若是女子,劫持姐姐的人却是男子,若是男子,如何能与钱姑娘打扮的一模一样?此人会易装,还会变声?这很不容易,什么样的人会这些?”
姜离眼珠微转,“戏伶会,演杂戏的伎人也可能会,凶手或许学过此种技能,更有甚者,或许就是某个杂戏班子上的人,此人有机会接触受害者及其相熟之人,前面那几位受害者被轻易掳走,极可能也是被此法诱骗。”
裴晏显然已想到这些,点头道:“我已吩咐卢卓调查与受害者几府接触过的戏伶班子及杂耍伎人,看是否能找到线索。”
付云慈呐呐应好,还未全然反应过来,付云珩上前道:“阿姐,这一下你可以彻底放心了,徐大哥到底是与咱们一起长大的,不是连环杀人犯,也没有辜负你,你开怀些,好好养伤,等下月初一还要穿嫁衣呢。”
付云慈深吸口气道:“竟是我错怪他了……”
付云珩忙道:“是凶手用的法子太过狡猾,鹤臣哥哥查的仔细,说这两月徐大哥除了在巡防营当差,便是在为下月婚典忙碌,前几日在荣宝堂定了好些首饰,还用一株东海血珊瑚打了整套头面,你最喜欢珊瑚了,他还专门命人用紫檀木打了八开的山水屏风,也是你喜欢的。”
付云慈露出丝舒心笑意,“幸而没有告诉父亲母亲,免了一场风波。”
裴晏这时道:“付姑娘如今病况初安,可能记起那夜更多线索?”
付云慈面色一僵,“我……”
她紧张地蜷起肩背,姜离正想出言安抚,付云慈却忽然惊恐地抬眸看她,一瞬后,又看向付云珩,如此来回三次,她悚然道:“我好像真想起一处古怪,那夜我拼命跑回来时,某一刻,我似乎感觉身后有两个人在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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