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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誉和军雌们观看优卡生前留下的最后影像。
军雌道:“优卡阁下完全有机会逃离。寄生体从屋顶闯入时,他还有o.3秒的反应机会……优卡阁下的腿伤完全愈合了,o.3秒是他正常的反应度。他本来可以活下来。”
郝誉道:“那个孩子抱住了他。”
“是的。”
那位未成年雄虫死死抱住优卡,和寄生体预谋,共同杀死了世上唯一疼爱他的存在。
优卡被埋伏的寄生体从头劈成两半,尸体被基因库收敛,做实验用途。
郝誉和亚萨谁都没有申请去看同僚的最后一幕,他们也没有去审讯室面对那位愚蠢的圈养雄虫,没有对同伴的死亡出哭嚎和哀悼。
他们只是静静坐着。
“签署遗体捐赠协议很有必要。”亚萨漫不经心道:“看,死后基因库会帮我们收尸。”
“谁知道基因库会做什么恶心事情。”郝誉重复道:“优卡还是心软。我早和他说过,圈养雄虫都得杀了,都杀了。”
优卡一死,他带来的所有圈养雄虫都会被处理掉,军部和基因库会妥善安排每一个雄虫的作用。
死,还是生不如死,都不是郝誉和亚萨关心的问题。
他们沉寂片刻,交流寄生体最近的动向,问候彼此的身体,互相说保重。
“抓紧时间把你家的雌虫也处理掉。”亚萨提醒道:“寄生体肯定会对他们下手。我没什么亲属,你不一样。”
郝誉望着亚萨走出门,用手磅磅拍打他徒弟雅格的背。年轻军雄还有些没缓和过来,红着眼圈和师傅亚萨说话,被牵着,带到外面。
处理。
郝誉咀嚼这两个字,苦笑片刻,扒拉出什么位置坐下。他已经处理过一次自己的亲缘了:在他十岁前,雌父雄父还能通过军部来看看他。十几岁时,郝誉还能收到家里面寄来的信件和衣物吃食。等他二十岁时成年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为了一大家子的安全,断亲似乎是唯一的选择。
这也是养育中心里所有军雄要做的最后一步:他们会删除自己与原生家庭的一切关系,伪造自己现在的身份,眼睁睁看着过去的自己在某一个时刻死掉。
他们中有些家庭会配合军部,离开原籍地,去一个谁也不认识他们的地方,重新生活;也有些会真的收到孩子“死亡”的通知,悲痛下清空与军部的一切关系,重新开始。
一直坚持与军雄孩子保持联系的家庭,极少。
“军雄就不要想着结婚。”养育中心里前辈们的话,一代接着一代传下来。他们在辅助孩子们断亲时,会强调未来他们的个人生活,“可以做,可以乱搞,可以泄,但是不能动真心,更不可以结婚。孩子也不可能归我们抚养……之前有很多悲剧生过……所以这种高危风险的事情,你们想都不要想。”
“我们生来就是军雄,军雄有自己的宿命。”
战死。
杀死寄生体,或者,死在寄生体手中。
“从你们拿起武器的那一刻,就不要再被这些小情小爱束缚。”前辈蹲下身,亲手将绳镖塞到郝誉稚嫩的小手中。他有一双宽厚的手,指腹上残留绳索磨损的痕迹,“郝誉,你是一个好苗子。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绳镖老师。”
五年后,郝誉的绳镖老师死在寄生体手中。
他被寄生体吊死,脑袋挖空,旗帜一样飘扬在战场上方。
十年后,和郝誉一起上课的搭档死在寄生体手中。
他还没有成年,下雨天里不停对郝誉说,“郝誉帮我,擦擦脸”。郝誉只能扯起袖子,仓皇擦拭对方残存的半张脸。
现在,优卡死了。
已经不需要再说什么废话,郝誉像是注视着自己与亲缘们的宿命。他内心什么疼痛都感受不到,也没有眼泪。他调整自己一直佩戴着的绳镖装甲,数好几遍配枪里的子弹,确认随时可以动攻击后,拒绝军雌的相送,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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