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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霽雲看了看阿寧，點頭應道：「我今日在王府中尋到阿寧時，見到一位頤指氣使的夫人。」

「呵」，他嗤笑了一聲，接著道：「滿口規矩仁義，滿臉氣急敗壞。」

阿寧看爹娘著急，順著6霽雲的話頭將今日壽宴一事講了個大概。

「砰！」

6老爺聽阿寧完，氣的拍案而起，罵道：「他郭家算什麼東西？祖上草根靠著女人撈了個太守之位，這些年享我6家多少好處，兒女之間打打鬧鬧也就罷了，大人也要跑過來欺負我女兒嗎？！」

見6父勃然大怒，阿寧忙上前給他順氣，6霽雲低頭沉思了一會，開口道：「郭家針對阿寧，無非就是將那位薛世子看成了香餑餑。蠅蟲之好，不敢恭維。」

「不若將阿寧的親事退了。」

6母一口茶險些沒噴出來，抱在一起互相安慰的父女二人也呆呆地看著語出驚人的6霽雲。

他適才說，是要..退了與遼東王府的婚約？

6霽雲見家人一臉驚詫，語氣輕快：「我今日淺看了一下那位很出名的世子，容貌不錯。只是想娶我妹妹，他也配？」

第8章謝纓

6霽雲被阿寧拉著去他的院落里歇腳，一路上的下人都在偷偷瞄著這位名滿大燕的小宋玉，暗地裡感慨6家兄妹生得實在是好。

阿寧將一早就準備好的幾個侍從安排到院落里，又張羅著給6霽雲準備熱食，被6霽雲按在身旁的椅子上才消停下來。

阿寧看到一臉淡定的兄長就想笑。

適才6霽雲那番話著實是將二老嚇得不輕，且不說薛敖本性如何，他爹薛啟就是遼東的天，可剛才6霽雲明里暗裡就是將遼東王府不放在眼裡，棄如敝履。阿寧想到若是薛敖在場會是怎麼個炸毛情形，沒忍住笑了出來。

「嗯？在笑什麼？」

阿寧抖抖肩，給他講薛敖平日裡做的蠢事，見6霽雲一張俊臉越來越黑，及時住了嘴，轉念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哥哥，你可知道七皇子？」

見阿寧忽然問起，6霽雲點頭，問道：「怎的突然問起那位？」

阿寧將在王府中吉祥所說之事一五一十的告訴給了6霽雲，見兄長神色不明，表情有些奇怪，也不再言語。

6霽雲喝了一口茶，見阿寧說著說著就趴在了桌子上，哭笑不得，「今日折騰這麼長時間，可有不適？」

「才不會有」，阿寧被6霽雲修長溫熱的手掌順毛，順的整個人暈乎乎的舒服，盈盈笑道：「哥哥回來了，開心都來不及，怎麼會有不適...」

幾句話說完，阿寧就睡倒在桌子上，嘴角還掛著一抹沁了糖的笑意。

6霽雲無奈的嘆了口氣，將阿寧抱起放在裡屋剛鋪好的床上，掖緊被角掩下床幔，喊人添了幾塊子炭，適才離開。

橘意目送6霽雲的身影消失在風雪中，回屋將剛收到的信件放在桌上，安靜地守在床邊。

阿寧做了一個夢，很奇怪的是她知道自己是在做夢，卻醒不過來，只能在夢中清醒地看著發生的一切。

她夢到自己還是6家最受寵的小女兒，父母兄長關愛，連幼時的阿奴哥哥也沒有去上京，而是一直陪著自己呆在遼東。

阿寧就要嫁給阿奴哥哥了，去寶華寺還願的時候，她在六百階上撿到了一隻小白狗。

小狗臥在雪地中，見阿寧靠近渾身戒備，低聲朝著來人吠叫，可不一會又顛顛地跑到她腳邊，咬著阿寧的裙角，趕都趕不走。阿寧蹲下身，摸摸小狗的頭，撞進了那雙濕漉漉的黑眼睛裡。

真好看，她想。

說來奇怪，小白狗回府之後的脾氣極為火爆，府中人皆不得親近，除了阿寧。阿奴哥哥極不喜歡這條小狗，但是因著阿寧也容忍了下來。

小白狗一天天長大，那渾厚的吠聲與寬大的身軀顯得它是那麼的威風凜凜。哥哥說，這是雪獒，蓮白山上最神聖兇殘的守護者。

夢境極快，她好像是嫁做人婦，但是嫁給了誰呢？應該是她的阿奴哥哥吧。

阿寧素日裡都會午睡，半個時辰左右便會自行醒來，可今日已睡有一個時辰了還沒動靜。橘意覺得奇怪，掀起床幔一看，嚇得連忙出去喊人。

只見阿寧的眼珠在眼皮下晃動，額角生汗，嘴裡嚷著什麼——分明就是犯了癔症。

阿寧夢見大雪獒載著她跑遍山巔與冰河，跑過落霞與殘陽，最後跑到了腥風血雨的戰場上，到處都是刀劍交擊的碰撞聲與聲嘶力竭的吼叫聲。

阿寧害怕極了，緊緊地抓著雪獒脖頸上的長毛，她看見阿奴哥哥的長槍擊穿北蠻人的血肉，看見遼東軍紅著雙眼浴血廝殺。

然後無數隻利箭朝她襲來，阿寧瞳孔放大、渾身戰慄，被身下的雪獒翻身護在肚下。溫熱的血打濕了她的衣衫，那隻雪獒倒下之時仍舊將她嚴嚴實實地圍在懷裡，她看不見瀰漫硝煙與飛濺的血污，只是在一圈長毛的圍繞下直視那雙哀傷的黑眼睛。

還是那般濕漉漉的漂亮。

阿寧哭著去摸這雙眼睛，渾身顫抖，她失了力氣，耳邊仿佛是誰在嘶吼，誰在呼喚。

「阿寧！」

阿寧陡然醒來，雙眼發直，嘴裡不住地喘著粗氣，她被6霽雲抱在懷裡，低聲安慰。

「不怕了，不怕了，阿寧不要怕，哥哥在這裡」，6霽雲一手擁著人，一手在後心輕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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