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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迫往里面走了两步，很小心地观察，提防这是不是个圈套。莫绍谦做得出来，他素来喜怒无常，再说我是他杀父仇人的女儿，他也许觉得折腾我折腾得还不够。

  我走近了才看清莫绍谦没有睡觉，他一个人坐在netg边，脸朝着窗子，一动不动地像尊雕像。可是窗帘是拉上的，他坐在那里gan什么呢？

  我想这也算jiao代得过去了吧，反正管家只说见见就可以了。我回头看，管家在门口朝我打手势，我只好有点僵硬地走过去：&1dquo;莫先生。”

  他没有动。

  第十六章

  我都有点傻了，被管家这一连串咄咄bī人的质问。我想起来自己被台灯弄伤的那次，他确实穿着睡衣就把我送到了医院，可我没留意过他的脚，我更不知道他也受了伤，他也从来没有说过。

  我讨厌他，我恨他，所有他的脚伤了，我是真的不知道。那天晚上他还嫌我吵，我说伤口疼，他硬是给我吃了颗止痛剂。我这才知道那种止痛剂原来是他自己用的——他有药物依赖，普通止痛药根本不起作用。

  管家的话我反驳不了，我和莫绍谦的关系式一烂账，我父亲欠他的，他欠我的，我欠他的，纠缠不清，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去算。

  我们去了医院，医生说是肺炎，qíng况很危急，需要马上住院治疗。

  安顿好病房，管家就赶回家取东西，要我留下了临时照顾莫绍谦。我担心回学校迟了，寝室要关楼门，所以坐在病房里，隔一会儿就忍不住看表。

  &1dquo;你走吧。”

  低沉暗哑的嗓音响起，我抬起头，才现莫绍谦已经醒了。他睡着病netg上，又挂着点滴，下巴上有些微泛青的胡碴儿，在病房灯光下猛一看，几乎瘦的不成样子，令人觉得有些突兀的陌生。

  我告诉他：&1dquo;管家说他十点前可以回来。现在十点半了，估计是遇上意外堵车。”

  他没有理我，只是有说了一遍：&1dquo;你走吧。”

  &1dquo;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说实话我更不想看到你。”我说，&1dquo;你放心，他一回来我就走。”

  莫绍谦一定又在生气，我知道他生气的样子，我现他手背上又bao起了青筋。他望着天花板不再看我，其实我又不愿意呆在这里，他嫌我碍眼我更不愿意见到他。

  &1dquo;我见过你妈妈，她说过可爱的事，你也别伤心了。到时候再买条小狗养，反正你有的是钱，买什么样的狗都没问题。”我觉得有点滑稽，我竟然开导起莫绍谦来，我最讨厌的人，我巴不得永世不再见的人。大约是他这样子让我觉得很意外，为条狗伤心到肺炎，还不肯看医生。他前所未有的软弱的一面让我觉得，他也是个普通人，是个会伤心会生病的普通人，而不像从前，他永远是那副无坚不摧的样子。

  他没有理睬我。

  我很知地闭上嘴，资本家的qíng绪不是我可以左右的，他连生病都生得这样兴师动众，连我这个早就跟他没关系的人，都要被迫来陪他。

  病房里很安静，静得几乎可以听到他腕上手表走动的声音，我知道这是自己的幻觉。那块陀飞轮就像他的人一样，每个零件都jīng确到了可怕的地步，似乎永远不会产生误差。我觉得他会生病简直是奇迹，就像名表突然出了故障，连名表都会坏掉吗？

  &1dquo;可爱就是可爱。”他终于开口，声音冷淡得像是没有任何感qíng，&1dquo;换条狗就不是可爱了，你永远都不会懂的。”

  我有什么不懂？

  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知道什么叫做失去。我失去父母，失去萧山，失去我原本应有的生活。那些椎心刺骨的痛苦我全都忍了下来。

  我眼圈都要红，这个人，我恨透了这个人。他总是在我要忘却的时候偏要提起，他总是在我以为逃离的时候还要牵扯。我几乎是狠狠地说：&1dquo;有什么不一样，不就是条狗！”

  他的声音，像是毒蛇游动：&1dquo;有什么不一样，萧山不就是个人。”

  他提到萧山，我痛得几乎要狂，我不允许，我尤其不允许他提到萧山。我站起来捏紧了拳头：&1dquo;别在我面前提他，你还想怎么样？”

  &1dquo;怎么，又觉得痛不yù生了？”他的眼睛仍旧望着天花板，唇边却有恶毒的微笑，&1dquo;你那初恋不要你了？嫌弃你了？我猜就是这样的结果。哪个男人受得了？你跟了我三年呢，还打掉一个孩子&he11ip;&he11ip;”

  我扑过去掐他，点滴管缠在我身上，我几乎是用尽力气想要掐死他，我恨透了这个人，他夺走我的一切，然后竟然还如此地嘲笑我。他只用一只手就抓住了我的两只手，他手背上的针头早就歪了，点滴管里回着血，可是他只是盯着我的眼睛，带着仿佛痛意的微笑：&1dquo;现在轮到你想掐死我了？我一直都想掐死你！有多痛，你终于知道有多痛了？”

  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却揪掉了那碍事的针头，然后一把将我抓住。我的手被他狠狠推在了我的胸口上，他的唇边仍旧是那种残忍而痛意的笑：&1dquo;知道有多难受了吧？你爱的人根本就不爱你的时候，你爱的人根本就厌恶你的时候&he11ip;&he11ip;有多痛，你终于知道有多痛了？”

  &1dquo;莫绍谦！”我快被他气死了。天晓得他不受慕咏飞待见关我什么事，他爱他老婆爱的狂关我什么事，为什么总拿我出气？

  &1dquo;这种时候你倒肯叫我名字呢。”他将我扭得痛极了，我脸上痛楚的表qíng似乎正是他想看到的，他整个人俯瞰般压视着我，&1dquo;每次歇斯底里的时候，你倒肯叫我的名字。有时候我真想bī你，把你bī到绝境里，看看你会不会再叫萧山，叫他来救你。我真是想把你碾碎了，看看你的心是怎么长的。哦，你没心，你的心在萧山那儿，可惜他不要你了。”

  最后一句话让我觉得痛不yù生，我终于哭出声来：&1dquo;你还要怎么样？就算我父亲欠你的，他早就死了，我爸爸妈妈都死了。这三年也够了，你还要怎么样？你说过你厌烦我了，你说过对我没兴了，你说过不要再见我了&he11ip;&he11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