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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故人（第1页）

冬夜的寒风呼啸地从街道上穿行而过，老旧的隅谷川里已无了一丝灯火，只有门牌上写着“佐野栀子”的咖啡厅里，吧台还亮着微弱的橘黄色灯光，照向壁橱上的挂钟滴滴答答，指针移过了“xII”。

墙壁上的电视正放着一部老旧的电影，黑白的画面有些模糊不清，女人将酒杯放下，杯中酒液只剩一半，她轻轻地敲着杯口。

“铃铃铃“电话铃声忽然响起，但并不突兀，像是插入电影场间的旋律，女人将听筒放到耳边。

“早上好。”柜台后的女人先打了招呼。没有收到回应，但栀子不在意。

“她很好哦，现在已经乖乖上床睡觉了。”

“她真的太棒了，又会打扫家务，做饭又好吃，写小说的天赋也级棒的，比你和我都厉害多的，性格认真，习惯良好，心地善良，温柔可爱，除了有些时候有些呆呆的……”

听筒的另一头传来了一声咳嗽，似乎是听不下去她对绫奈滥溢的赞美了。

双方沉默了五秒钟，对面先挂掉了电话，栀子也随之放下了听筒，自始至终，听筒的另一头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也许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会再打电话过来了，有点遗憾，本来还想听听她的声音。栀子本来想就此关掉电视，回屋睡觉，但忽然有了另一个念头，她想再等一会，看看会不会有另一个电话打进来。

况且，电影和酒都还没结束，就这样睡去了岂不是很扫兴。

正在放的是一部很老的片子——《西莉叶的天使戏》，讲述的是少女西梨叶想在话剧中扮演“天使“这一角色的故事，是她还在上学时就很喜欢的片子，这应该是她第七次观看。隐藏在墙壁里的音响出优质的立体环绕音，幕壁降了下来，光线被很好的收拢，咖啡厅变得如同影院一般。

这间咖啡厅一开始的设计，就是她的私人影院。

电影是很好的东西，有机会的话想拉着绫奈一起看，但是她应该不会答应熬夜，并且也不会喝酒，栀子又想起了被绫奈扔掉的那罐啤酒，真的很值钱的呀，这小妮子的脾气真的是。但是，这样不也很帅气么?从一板一眼的性格上看，她们姐妹两还真像，不不不，一定是她把绫奈给带坏了。

黑白色的画面戛然而止，黑色的背景上开始出现了演员和导演的名字，栀子闭上眼睛，听着女声颂唱的歌曲，回味着刚才的结局。她看电影有一个习惯，就是一定会把片尾曲听完，片尾曲是一部电影的余韵和回音，只有将其听完了，才算是完整地将看完了一部电影。所以每一次，她都是电影散场后最后一个离开的人。

歌曲结束了，墙壁上斑驳的光影也消失了，咖啡厅又陷入了沉寂之中，只剩下吧台处的一点微光，栀子没能等到她在等的那个电话。

这些大忙人啊，一个个都只能在这种三更半夜的时候才打电话过来，也就只有我这个闲人有空等你们。

栀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杯底下压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三个女孩，背景是东京帝都大学的某处，似乎是一张毕业照。最左边的女孩一丝不苟地穿着黑色的学士服，戴着黑色的学士帽，表情古板而严肃，带着一点会让人产生敬畏的傲气。中间的女孩是年轻时期的佐野栀子，没有穿学士服，打扮的很散漫和不正经，活脱脱的叛逆学生的形象，她冲着镜头开怀地笑着，双手都竖起来比成了“v”字。右边的女孩长相和花绮罗柳梨几乎一模一样，她同样也没有穿学士服，而是穿了一身素雅的白色长裙，带着一顶系着丝带的草帽，她安静地坐在花坛上，风微微地摇动着她的裙摆，笑容温婉恬淡。女孩们的背后是一棵巨大的樱花树，正是樱吹雪的时节，粉白的花瓣飘落在她们的头顶和裙衣，少女们最美好的时光。

——

少女从梦中睁开了双眼，比起先前的两天，她已经熟悉了眼前的这个房间，她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睡着地铺上虽然有一点点的不舒服，但她并不在意。

今天是12月2o日，星期一，早晨五点半，因为今天要返校进行期末考试，所以昨晚睡得很早，现在也完全不觉得困，精神状态很好，可以完美地去应对考试。

绫奈习惯性地转头看向床上，栀子果然还是那副裹成一团的凶恶睡相，也不知道她昨晚到底几点睡。

算了，不管她了，反正昨天就已经把自己今天要回学校的事告诉她了，不用担心她起床了会找不到自己。

我在想什么哦，她找不到自己有什么好担心的，难道我和她还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么？

在栀子的软磨硬泡之下，绫奈最终答应了“在她心情好的时候可以留宿”，不过同时栀子也要开始承担一部分家务，不能把全部的负担都交给绫奈。

真是变得很奇怪了啊，明明一开始只是被雇佣来做咖啡厅的服务员，然后就变成了给她打扫家务和做饭，现在还要住在一起了这样不是就变得……和以前一样了么？

洗漱完毕，绫奈披上了外套，背上书包，考试日会持续两天，也就是说两天内她应该都不会回来了，这也是提前就说好了的。

希望这两天她会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总觉得很让人担心啊。

我是在担心什么哦，都那么大个人了，又不是没有一个人自己生活过。绫奈最后扫视了一眼咖啡厅，确认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后，准备离开。

将要拉开门时，她忽然想到了栀子说过的话，“不吃早餐是不行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