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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脆弱的芦苇（第1页）

星空之下的一切都是宁静的，飞禽返回了自己的窝巢，走兽也蜷缩在松松软软的草地上，此时此刻都在享受各自的安宁。

但它们的“邻居”却不是这么想的，锹镐之声和城镇广播交混在一起，一道道光束将整个平原照射的如同白昼一般。

黑的小姑娘就这样静静的坐在小镇外的土坡上，从她的表情和眼神里看不见任何波澜，整个人就像个断了线的木偶，出神的看着星空。

“珐默，在看什么呢？”尤依从小镇里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两杯热腾腾的饮料，一屁股坐到了珐默边上，“下午我在仓库里现了一些罐装的咖啡豆，于是就试着煮了一点，来尝尝味道吧。”

珐默有点木讷的接过尤依递过来的杯子，盯着杯子冒出的热气一言不。

尤依有点关心的问道：“怎么了？是担心后面的战斗吗？别担心，你之前都能战胜那些难题，这次也一定可以克服困难。你的运气一向很好的。”

“运气”这个词仿佛带电一样，让珐默突然哆嗦了一下，手中的咖啡差点被打翻在地。

“运气...吗?”珐默喃喃自语道，“正是运气这种东西太过虚无缥缈，我才更不能依靠它啊。”

“哦？看来你是想到了什么吗，这么多年的从军生涯让你有了什么不得了的感悟了？。”说完尤依呡了一口咖啡，“嗯，品质还可以，手艺还有提高的空间。”

珐默看了看手中的杯子，稍微尝了一口：“你这咖啡豆是拍碎的吧，怎么还有颗粒在里面？”

“这样就能让你知道这咖啡是我亲手做的，我故意的。”尤依骄傲的抬了抬头，“所以说，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和我讲讲嘛，一个人憋着是能解决什么问题吗？”

珐默叹了一口气，向尤依问道：“你有没有被大家寄予过莫大的期望？就像现在这样，获胜的期望、活下去的期望、立功的期望等等，他们将所有的一切都押注到你身上？”

尤依对珐默的提问若有所思，她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但很快就消散了：“有，但可能不是现在......对了顺便一说，我对你也有一点小小的期待哦。”

珐默的表情有点复杂，她稍微挪了一下身子，假装离尤依远远的：“我大概知道你有什么期待了，放弃吧，我是不会变成你故事里的骑士去拯救世界的。亚莱有潜力找她去，我只想安安稳稳的活到退役，好好照顾我的父母和弟妹们。”

“但我看你可不像能安安稳稳能呆到退役的样子。”尤依笑了，拍了拍珐默的肩膀，“早上开会的时候，我感觉你充满激情，整个人都兴奋的不得了啊。至少外人看上去你就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一个能引领大家走向胜利的标杆。”

听完尤依的话，珐默叹了一口气，低着头盯着杯子里的咖啡出了神，半晌才说道：“这就是我讨厌自己的地方。如果是平时的话，我只会觉得自己运气好，每次都能险象环生，就算牺牲了，那也只是我一个人。但现在不一样了，这次牺牲的可能是整个第四军团和小镇上的所有守军，我也希望运气这种东西能让大家都活下来，但依赖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肯定会害死这边所有人的。”

“我觉得他们向星辰祈祷也比指望我强啊。防御计划我看了一遍又一遍，每看一次都会觉得这计划漏洞百出；每看一次就觉得对面如果不按套路出牌要怎么应付；每看一次就会觉得这么多人会因为我这个幼稚的计划而牺牲......”珐默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无尽的沉默。

尤依看着面前越来越低沉的珐默，不禁伸出白嫩的手摸了摸珐默的头：“珐默，你可以的。相信自己，就像书中描写的那样，每个人都有一场试炼，而这次就是属于你的试炼。”

“只有赢得试炼，战胜了自己那懦弱的一面，人才能变得更加强大。”

尤依靠近珐默，贴着珐默的耳朵低声道“如果克服不了自己的恐惧，不止现在，未来可能会有许多你在乎的人，因为你的优柔寡断而失去生命哦。”

珐默刚想说些什么，却听见背后传来一阵声音。

“你觉得这样好吗？我...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是一个女孩的声音。

一个熟悉的男孩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没问题，你不是很早就想见她了吗？择日不如撞日，快走吧。”

珐默回过头看去，是874团的团长拉着一个女孩走了过来。

“你们...在找我吗？”珐默从地上站了起来。

男孩走到珐默面前敬了一个礼：“指挥官好，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吧，我叫斯特-欧罗尔，欧罗尔伯爵之子。很高兴见到您，这位是我的副官艾丽娜-特丽莎。...喂，艾丽娜，别躲在后面呀。”

“那个...很...很高兴见到您，珐默指挥官！”艾丽娜紧张中带着激动的从斯特身后走了出来，她的眼神里满是崇拜。

“您知道吗？您那个击坠泰坦的光辉事迹在我们团里流传很广的，作为第四军团的代表人物之一，大家都想在您的指挥下获得胜利。还有，那个......能满足我一个小小的心愿，可以签个名给我吗？我是您的粉丝。”艾丽娜掏出一个小本子。

击坠泰坦那个报道珐默还是躺在在医院里听护士读给她的。

如果把里面的人名去掉的话，珐默会以为自己在听什么魔法故事：什么女神教诲心中藏，什么女皇荣耀护我身，什么力拔山兮气盖世...总之，那个文章肯定写的不是珐默，是一个名叫珐默的人。

珐默接过艾丽娜的笔，在她的本子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不过，二位过来不会是专门就要这个签名的吧，你们团负责的工事，挖掘进度怎么样了？”

斯特赶紧站直身子，拍了拍胸脯说：“报告！我团预计于明天中午完成临时战壕的挖掘和加固。”

“另外确实有个小小的请求，我希望和453团交换防御阵地，由我团来正面阻击敌人...”

还没等斯特把话说完，珐默“噗”的一声把嘴里的咖啡吐了出来：“咳咳咳，你...你刚刚说啥？”

“我希望我团和453团交换防御阵地，由我团正面阻击敌人！”

“为什么？”

“虽然在战斗的经验上我们团比不上453团这种主力团，但我们团的士气和为女皇牺牲的觉悟却更强。我团保证能正面阻挡敌人的脚步！不会放进一个敌人进入小镇！”斯特激动的说道。

听完了斯特的言，珐默又好气又好笑，她重新打量了一下这个年轻的团长，满脸的自信，身上散着一种为国牺牲、舍我其谁的感觉。

“斯特同志，你是哪个军校毕业的？”珐默喝了口咖啡冷静了一下，慢慢问道。

“是和您一个学校毕业的，我是您的学弟。”斯特说道

“那学弟，你知道对于一个防线来说，最脆弱最危险的地方是哪里吗？”珐默抛出了这个问题。

“那必然是防线的正面，它既是最硬也是最弱。硬是因为它集中了全军最大力量，弱是因为正面一旦被突破，就会兵败如山倒。”

“说的好。”珐默又喝了一口咖啡，“你应该知道防线还有一种是按照口袋进行布局吧，我们现在这个布置就是口袋阵，就是要将敌人层层引入，然后一举歼灭。你要知道这个布局的关键点不在于袋底能不能兜住敌人，而是在于袋子两侧能不能把整个敌人往袋底聚拢。”

“斯特同志！”珐默放下咖啡，以一个标准的军姿站在这位团长面前，“你团现在负责的是我整个布局的命脉之一，它将会是左右整个战场的命门。你现在还想将这个荣耀的重任让出去吗？”

听到珐默的话语，斯特脸上变得严肃且激动，旋即立正说道：“报告！我一定会完成任务。我现在就去检查防线了，打扰各位了。”说完和艾丽娜一起离开了小土坡。

尤依看着两位远去的背影，偷笑着对珐默说：“你这忽悠人的本领和谁学的？你要是能改掉紧张时喝东西的毛病，我倒是觉你有成为政客的潜力。”

珐默翻了翻白眼，喝了口咖啡：“就你话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