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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故人下（第2页）

许鹤州乖巧地靠过来，低头用脸轻轻蹭着玥妍的肩膀，道：“如此，小奴的后半生你要负责呦。”

玥妍恶寒地一把推开他，朱樱二人禁不住低头掩住口小声地笑。终于等到黎明时分，许鹤州见到前来接应的内线，随即转头冲玥妍点点头，再不多话，带着朱樱忍冬便悄悄地走进黑暗中。

玥妍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泛起温暖。这个世上也许所有人都会背叛她离弃她，只有他不会。无论她深陷怎样的境地，他也会不辞艰苦克服万难地找过来，救她于危难。这份相守是如此宝贵，玥妍想一辈子都保留着。

看看天色大亮，辰时已过，玥妍估计许鹤州他们已经出了宫，正在去祭祀的路上。她随即从后窗翻出，轻巧地掠上屋顶。只见远处有一小队内廷侍卫正巡逻而来。她伏低身子，悄悄观察，等待他们走过。

回想着夏宫的路线，她分辨了一下方向，便起身一跃，如轻烟般消失在清冷的空气当中。她不放心许鹤州他们，想着一出宫门便追着赶过去。

在东门不远处有一所宫殿，承恩殿，平时住着不得宠的偏妃。因为它距离平时祭祀所出入的宫门实在是太近了，也是太不吉利，所以但得有一点皇宠之人都不会选择住在这里。

玥妍一个转折，脚尖点着宫殿飞檐，刚要重新跃起，便看见屋檐之下转出来一个人的身影。此人脸上挂着笑，让玥妍从来未觉得此人的笑能可恨到今天这种讨厌的程度。

高欢抬头望着屋檐上那抹青色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今天早上他无意之间看到前去祭祀的内监当中一个人的身影有些熟悉。没办法，对那个人实在是特别关注，所以就连她身边的人平时也多看了几眼。他越看越觉得像白家小郡主身边的那个愣头青，那个叫朱樱的女侍。还记得雪夜刺杀那天他们二人还曾经交过手。

他注视着那个内监打扮的人，心思急转。那人也察觉到了，倒也不回避，同时也直勾勾地回望着他。最终他还是转过了头，任由那个女侍在人群中越走越远。

他的心中忽然有了一个猜测，紧接着心便沸腾起来。再也忍不住，便上前跟仁宗皇帝告假。称自己忽然感到不适，无法随行了。高勖心中也是愿意的，毕竟这个贱奴生的皇子实在不得老祖宗们的欢心。要不是他在高欢幼年时经常明里暗里地出手相助，他跟他那低贱短命的才人母亲早就被人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高欢从东宫门进来，沿着承恩殿的方向缓缓向前走。本来跛脚的他，越地缓慢了起来。身后随行的侍卫不敢出声，在他身后远远地跟随。大家都知道，这个皇子虽然打小便受气，可是新皇现在宠爱的紧呢。又立下赫赫战功，自然是巴结还来不及，谁敢忤逆他的意思。

当高欢看见远处屋檐之上那抹青色的身影时，猜测得到了证实，一时间心跳若狂。虽然她以黑纱遮面，但是他一眼便认出了她。他忽然笑了，在清晨的阳光下，开心地笑了。他注视着玥妍，眼中意味深长。他仰起头，冲着她微笑，等待着她向他飞来。

玥妍一瞬间便飘至他面前，见他嘴巴张着只顾着笑，顺手便将一颗丸药弹到他的口中，一面低声道：“请你吃糖。”

身形错过之际，她耳边听到高欢欢愉的声音在她耳边道：“好走，不送！”

高欢见识过无伤的锋利，本来也打算体验一下利刃入体的感觉。只是没想到，她却不想伤他性命。在缓缓倒下的同时，他的脑海便浮现起之前的画面。那个寒夜，簌簌落雪当中，一身粉衣的她，合身一跃挡在母亲身前，大概就是从那一刻起，他便再也忘不了了。

她走了好，他希望此生再不相见。

后面的侍卫们先是看见了一个蒙面人，接着便看到蒙面人瞬间便飞到了高欢身前，一扬手，好像扔了一颗东西进了他嘴里，接着便又像一缕青烟般从他们眼前一掠而过，消失不见。待他们反应过来跑上前查看，现高欢已经晕了过去。

待到高欢醒来，现自己身处永安宫内，高勖正端坐在床边的圈椅之上，面沉如水。他急忙翻身想下来行礼，却见高勖抬抬手，道：“罢了，不讲这些虚礼，你既然醒来，便讲讲吧。”

高欢想了想，终是硬着头皮道：“启禀皇上，臣于承恩殿附近遇到一个刺客，刚想交手，哪知道此人动作极快，臣还没来得及反应，便中了毒，昏死过去了。”

高勖轻哼了一声，道：“可看清此人样貌了？”

“回皇上，此人以黑纱遮面，看不清楚。”高欢老老实实地道。确实，他之所以认出玥妍，仅仅是凭着之前打过几次交道，以及自己心中那放不下的牵念。

“此人可曾说什么？”

高欢摇头。

高勖沉思片刻，长叹一声，道：“你回去好好休息吧。”一面让医者跟着，随时诊治。

他接到消息，匆匆结束祭祀便马不停蹄地赶回来。路上他便有预感，觉得那个青衣的蒙面人一定就是玥妍。昨晚宴会的事情让他后悔不迭，本来打算今天晚上去给她解释，再哄哄。可是等赶到她的住处，见到人去楼空，见到桌子上，床榻上堆放的小山一样的东西，都是他从前赏赐给她的，竟然都被她摒弃了。

仿佛被抛弃的就是他的心，他之前所有用在她身上的情。

他不知道此时他的心情是应该愤怒，伤心，还是怀念，只是呆呆地站在床前，不一语。她是不是生他的气了，在耍小性子呢？怨他在宴会上没有护着她？或者家里有事急于回去？怎么连告别都没有，说走就走了呢？

直到四下搜查的侍卫回报说，贵妃身边那两个不会武功的婢女也消失不见了，他才终于承认这是有计划有预谋的逃离。

他始终不愿意承认，那个如仙一般的女子，决然地离他而去了。

见高勖呆呆站在床边，唐赛儿担心地走上前，想说什么，却现什么都显得苍白。高勖忽然回过神来，转身便走，神情看起来与之前并无不同。只是久在他身边的唐赛儿却知道，王上的脚步虚浮凌乱。

哈斯娜听到内监的禀报，急忙赶来查看，正与高勖走了个对面。高勖见到前面一个窈窕的身影袅袅而来，神情一振，兴奋地迎上前去，却现是哈斯娜，一时间停不住脚，便撞到了她身上。忽然觉得胸口一痛，嗓子一甜，一口鲜血毫无征兆地喷了出来，全数都喷在了哈斯娜的胸前衣襟之上。

哈斯娜吓得慌了神，高声尖叫。唐赛儿此时也顾不上僭越与否，急忙上前捂住她的嘴，低声道：“淑妃息声，此事不可让外人知道。”

哈斯娜缓过神来，方才知道轻重，于是跟着她一起把高勖扶到步辇之上，匆匆回到了永安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