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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谋划下（第2页）

夏十娘自打父母随着长兄进京之后，不时回去探望，倒也是一个孝顺的外嫁女。玥妍平时听小丫头们闲话，曾说过她在娘家不太受宠。因为个性直爽，不会圆滑，夫君的官位又不显，自是不受欢迎。尤其又是公公过世，婆婆失踪，婆家失了势，最近一段时间更是不遭人待见。

夏十娘本来今日回家是想跟父母好好相聚，没成想惹了一肚子气回来。玥妍差人去的时候，她正在主屋里暗自生气。又听到玥妍不来，脱口便道：“好呀，她这是眼里没我们长兄长嫂哇。今日是初四，年还没过完，便不见踪影了。这日子也是没法过了。”

传话去的是朝颜，虽然在白府的日子尚短，但是在江都的时候，那也是唇枪舌战闹过来的，要不然也不能入了玥妍外祖母的法眼。听见她如此说，便上前一步，行礼道：“回大少夫人的话，小姐感染了风寒，身体不适，自是不便过来；也是想着哥哥嫂嫂平日多有疼惜，所以就慵懒了些；再说了要是把病气过给了小小姐小少爷，那岂不是更糟。”

夏十娘指着她的鼻子骂到：“哪里来的奴才，好利的口舌！我还说不得你家主子了！”

“您消消气！大过年的，您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小姐那边还等着我回话，奴才这就告退了。”朝颜是个聪明伶俐有眼力见的，知道纠缠下去她讨不到好，把话说明白就行了，于是又施了一礼，转身跑了。

把夏十娘气了个倒仰，随手拿起一只杯子摔倒地上，大骂：“真是什么人养什么样的奴才！这个家到底是谁说了算！从没听说长嫂还要看小姑子的脸色的。”

喜鹊一听连忙上前，劝道：“夫人，您消消气，您可别说了，当心大少爷听见，倒伤了情份。”

夏十娘也知道自己冲动了，回想起平时小姑的好，自己刚才确实是过分了。刚一这么想，便见景平急冲冲走了进来，道：“你既然如此不愿意在此，不如我给你一封休书，你自去可好？”

夏十娘愣在当场，眼泪滚滚而下，半晌道：“你要休我？你要为了你妹妹休我？”

景平道：“我看你也是不愿意好好相处，不如自去，咱们各自安好吧。”

“为什么？我哪里做错了？我说错了吗？”她眼含热泪，呆呆地望着他。

“洛洛是我白家幼女，虽说自小便娇宠，但也不是不懂道理的任性之人。如今虽无爹娘庇佑，但现在要是让她日日承受谩骂欺辱，那不如先杀了我这个长兄。别说她还不曾做错什么，即便是真的有错，那也应该是你这个做嫂嫂的先宽宥于她。你看看你，自打回了这个白府，闹了多少次，我实在是没有想到你如今会变得如此泼辣蛮横！”

他看看夏十娘满是泪痕的脸，狠狠心道：“念在咱们夫妻一场的情份上，我与你和离。现在尚在年里，你也可暂时先住于此。我自在前院书房安置。”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稍顷便让人拿了一纸和离书，轻轻放于她面前的几案上。书林书玉听到父母吵架，早吓得大哭。夏十娘紧紧搂住两个孩子，也放声大哭起来。

前院乱作一团，后面玥妍听到小丫头飞奔来报，心里一阵诧异。沉默半晌，忽然道：“也好。”便再不言语，也没打算前去劝解。青莲心中纳闷，却不敢言语。倒是朝颜跪在她面前，一个劲地告罪。玥妍道：“你起来，不关你事。”朝颜方惴惴起身。

玥妍想了想，让青莲给她找了一件毛披风，带着朝颜去找景平。一进书房，便见他紧锁眉头，正对着烛火呆。

玥妍见过礼，指着朝颜道：“今日是这个丫头顶撞了嫂嫂，我把她带来了。大哥哥看如何处置？好叫嫂嫂消气。您也别跟她置气，不是她的错，都是我没做好。”

景平看着她苍白着小脸，兀自说着道歉的话，心头一酸，不由得眼泪湿了眼眶。什么时候这个全家人心尖上的宝贝学会了这么小心翼翼地给人赔不是。他暗暗平复了一下心情，道：“洛洛，这事不怪你，你也无需自责。是她咎由自取。我私下里说过多次，仍然不改，哥哥我也是没办法。如今分开，对我们两个人，对孩子也许都是好事。”

玥妍盯着哥哥，嘴里一字一句地道：“哥哥打定主意了？将来不后悔？”

景平心里一震，看向玥妍，不敢相信刚刚及笄的妹妹如此聪慧。他用眼神确认？玥妍点头。景平再次开口道：“不后悔。趁早分开，否则书林书玉也被她带歪了。”

玥妍道：“大哥哥，你再考虑考虑吧？”景平道：“没有别的路了。”

玥妍心思回转，反复比较，确实，如果自己前番推断是真的，那么只有这样才能保全。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便不迟疑。

正想说什么，青莲打丫鬟来报，说六殿下身边的小安子公公来了。玥妍急忙赶了回去。

小安子提了满手的东西，一看见玥妍便磕头请安，手里的东西散满一桌子。玥妍见都是些滋补之物，笑道：“你家主子是有求于我吗？怎么近日来总是送这些东西？”

小安子也笑道：“回七姑娘，主子今天听说您身体不适，特派奴婢过来探望。还说如果您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都说出来，统统都给您办了。”

玥妍噗嗤一声笑出来，道：“这是你说的吧？你家主子可不会这么乖呢。”

“七小姐，您不知道，我们主子可，”他原本想说可惦记您了。忽然记起两个人尚未婚配，如此说了不仅孟浪，而且有损姑娘清誉。立刻改了口，道：“我们主子最近有些忙，实在抽不开身。等过了初五，主子说找机会来看您。”

玥妍点点头，又问了一些许鹤洲的日常，饮食呀，起居呀，包括一些细节，小安子都事无巨细的一一回答了。

玥妍知道这几日他聚会比较多，便让青莲拿了一些暄软好消化的府里新做的点心，和这些日子乡下农户们送来的水果及山里的土特产，叫小安子拿着回去复命去了。

许鹤洲等的心焦，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终于看到小安子慢吞吞地提着两个大篮子，摇摇摆摆地走来，道：“你这是做什么？”

“回主子，这些是七姑娘给您的，说是怕您这些日子忙于应酬，吃不应时，给您充饥的。”

许鹤洲控制不住地嘴角上扬，故作无事般道：“哪里就像她说的这般，不过这心意本殿下领了。赶紧拿到我的屋子里。”

又道：“她都能想着给我送这些东西，看样子是没什么事了。”

小安子一边回复着：“是”，一边费劲地迈着步子，努力不去瞧他假装冷静自持又藏不住开心的样子，同时努力抹杀掉脑海里浮现出的三个字：不值钱。他知道这样评价主子不好，他也没说出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