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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坦白（第1页）

血，到处都是血。这样的乔肆，他也从来没见过。

明明他也杀了不少人，可眼前这场暴行却让他难以呼吸，老人小孩，男人女人的尖叫呼救，“乔肆”始终紧紧的攥着那把刀，机械麻木的捅进他们的身体里。

卡米尔没见过这样的乔肆，一双黑眼睛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头花白长短不齐。

杀人的血腥场面他见过比这更残酷的，可他就是有些没法睁开眼睛。是乔肆的哭喊太刺耳，还是她眼里的绝望和癫狂让人不敢直视，她究竟是被逼进了什么绝境才会变成这样？

“这是你想了解的吗，小卡。”乔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转头看去，乔肆的脸上依旧挂着柔和的笑容，但卡米尔无端觉得这笑容刺眼，转回了头。纵然之前有千言万语想开口，可他到现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哽了一下，语气也带上了几分强硬。“别笑了……”

场景迅变化，“乔肆”被架上了刑场，其他犯人都被吓得腿软到无法动弹，还要穿着制服的人拖过去，但是“乔肆”脚步轻快，自己走上了标点的位置，围观群众的脸模糊不清，声音吵吵嚷嚷，卡米尔几乎能想象到乔肆当初听见的是什么。

“乔肆”被蒙上眼睛的时候，整个世界都瞬间化为黑暗，乔肆叹了口气，枪响的那一刻她身体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这下连嘈杂的声音都消失了。

卡米尔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生了什么，他看向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好的乔肆，不由自主拉住了她的手。“刚刚……”“你也看见了。”乔肆没有直视他。

“我被蒙上眼睛，被子弹射穿了脑袋。”“我知道！可是为什么！”乔肆看着情绪激动起来的卡米尔，咬了咬下唇。“因为我杀了人，我杀了他们一家人。在那个星球，杀人是犯法的，是要偿命的！”

空旷黑暗的空间里卡米尔的声音格外清晰，他似乎不太能理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制度。“我不相信你是会随便杀人的人……”

黑暗的深空里突然传来了嘈杂的声音，为卡米尔提供了答案。

他们尖锐刺耳，贬低的话语数不胜数，它们嘲笑她，厌弃她，它们不停重复的告诉他，乔肆的母亲被逼突冠心病猝死，友人被碾压在神经病的车轮下，它们说罪魁祸的那一家人还逍遥法外，毫不在意那被轻易夺走的生命。

曾几何时，这样的言语羞辱在没有乔肆陪在身边的时候，他也听过不少类似的。他们说他是私生子，根本不配活在这世上，骂他的母亲是贱人，流着皇族血的没一个好东西。

“卡米尔，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我会预言吗，那其实，也不算玩笑话。”

周围突然亮起来，“乔肆”坐在床上，手里捧着一个长方形的光屏。“啊，说来我就是从那里得知了距离我几亿万光年宇宙的未来，我就是，从那里找到你的。”

光屏里的内容一下子具现化在了身边，乔肆心里感慨，擂台赛的场地还真是……卡米尔看见年幼的自己被追杀，然后被雷狮救起，看见他全身心的效忠雷狮，同样被通缉却自己拿到特权策划了一切。

最后回到雷狮跟雷蛰在羚角号上对峙，那个雷狮和自己同胞的亲哥哥你来我往讨论什么计划的样子，一下子和他们现在认识的雷狮重合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接着是一阵振聋聩的凄厉惨叫声，是“乔肆”的声音，卡米尔一下子被这声音刺激的手脚软。

光屏被她狠狠的甩在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她整个人看上去显得失常又可怖。像是无法忍受这种刺激一样后脑勺一下又一下的磕在墙面上，鲜艳的猩红刺得卡米尔眼睛生疼，那一声声沉重的闷响像是要把他的灵魂给震碎。

直到有一个和乔肆七八分像的中年男性冲进来把她按在了床上，“乔肆”无神的淌着泪，那个男人的脸上痛苦又悔恨。

直到他们都变成粒子消失，乔肆都面无表情的，定定的站着。“妈妈死了，朋友死了。卡米尔，你本该是我上辈子唯一的支柱，我一直盼着你会苦尽甘来盼着你能得到幸福，我将我所有的寄托都放在了你身上，可是到头来你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之后生了什么我不在乎，也不会知道了，因为我已经死了。但自从在这个世界睁开眼睛我就誓，我会带你离开那个地狱，我再也不要你重蹈覆辙！！”

乔肆的情绪猛地激动起来，卡米尔看见她眼里不顾一切的癫狂，她死死的抓着他的手腕，一字一句的说给他一直想要得到的真相。

“因为我爱你！卡米尔，这就是原因！！！你早就明白了不会有人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投入时间和精力，因为你已经是我唯一拥有的！我可以接受你的未来里没有我，可我无法忍受你会不自由不幸福！如果有谁敢阻拦你，下场都是死！！”

雷蛰的杯子狠狠的摔在地上，他猛地站起身，看上去气的不轻，周围的观战团成员情绪各异，财团会长笑了一声。“哎呀，真是一出好戏呢。”

卡米尔的声音有些艰涩。“所以，从上辈子开始……”

“是…过去到现在，我从没有一天不爱你……”乔肆哽咽的看着他，几乎要站不稳。

场景迅变化，终于再次变成了卡米尔熟悉的样子，他愣愣的看过去，终于看清了那些个乔肆孤身一人的日子。

乔肆这辈子生来就是上层贵女，倘若没有遭遇变故，她现在也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她过度早熟，从睁开眼看见的这个世界开始就马不停蹄的准备着，学习着。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人在他还未降生之时就盼望着他的存在。

因为她记得他，她就是来救他，来爱他的。

卡米尔看着她拼了命去了解这个世界，看她在过分幼小的年纪就因为极度的思念激元力，看她家破人亡，看她在雷狮的皇子宫上下周旋，遍体鳞伤还要去见他。

看她收集证据，看她费尽心思教导他，看她做好计划只为了能带他逃离雷王星。

做了佣兵后接二连三的做任务，她几乎要把自己给架空。卡米尔在他从未见过的乔肆眼里找到了毫无掩饰的眷念和思恋，看她在每一个他睡得毫无知觉的夜晚里无声崩溃。

他看见她在预赛结束的那前一个晚上，她印在自己额上的吻。

这样深切又沉重的爱，换了任何人都无法接受……可他不一样，乔肆给他的，也已经是他唯一拥有的了。他们都是这样轻贱的人，都是毫无份量的人，倘若没有乔肆的这份爱，他恐怕都无法真实的感知这个世界……

可是乔肆，我又能给你什么…我又能从我这贫瘠的生命里，掏出什么来献给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