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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4章 一石二鸟词惊四座（第1页）

道君皇帝在殿内听完赵楷的述说，气得把御书案的笔墨纸砚，全都丢去了地上。

“混帐，混帐，这老二实在是太狡诈了，太狡诈了！”

道君皇帝一顿咆哮之后，沉默片刻，看向赵楷：“三哥儿，秦桧能拿出二十万两白银吗？”

赵楷低头道：“爹爹，秦桧应该拿不出来，他父亲当年不过是一介县令，后来虽然拨正，却也只是做了个知县的位子，他最初还当过私塾先生，靠学费度日，哪来的这么多银钱。”

道君皇帝奇异道：“那老二让他赔偿二十万两之巨，他去哪里获得？”

赵楷道：“爹爹忘了，这秦桧的妻子乃是神宗朝宰相王珪的孙女，东华门外唱名，榜下捉婿将他给捉去的，光是陪嫁就有二十万贯！”

“这朕确实忘了，秦桧是王家的女婿。”道君皇帝神色若有所思，但随后就更加不好看起来，伸手猛拍桌案：“都有钱，全都有钱，全都比朕有钱！”

赵楷脸皮抽了抽，低头不敢言语，他知道如今国库缺钱，道君皇帝的小金库也不好过，虽然蔡絛私行宰相权，建宣和库式贡司，但又哪里好搜刮，这几年接连打仗，各处地方的库藏也早就空了，何况道君皇帝花销之大，是历代先皇无法比拟的，光是艮岳一处就费了数百万之巨还没有修完，日常生活更是奢侈靡乱，这些都是要用银子去支撑的。

道君皇帝看他不语，越想越气，越思越恼，便要掀桌子，可这御书案又大又重，他哪里掀得动，双手抬了几下没抬起来，只好作罢，嘴里却骂道：“贪官污吏，都是贪官污吏，他们有钱花，朕却没钱，什么道理，这是什么道理？”

赵楷见状不由向后缩了两步，害怕道君皇帝管他要钱，他虽然掺和了东京城内的一些生意，每年分红不薄，但郓王府的平日开销也是不小，府内养了很多人，光小妾就几十个，歌舞乐伎更是数百之多，而且他的生活奢糜一点都不比道君皇帝差，自家总觉得钱不够用。

至于叫些小的来，其实是要教教他们，用今天的事情给他们打个样，让他们知道以后有了钱，要先孝敬爹爹，不然老爹不高兴，你这个钱也是保不住的。

赵楷却于一旁锁着双眉，他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老二向来诡计多端不说，往往还出人意料，但照画填词，确也不会作出甚么好词，可老二为什么又要人记录流传？

“二锅，这个好故事好好听，还有没有了……”几个小的这时在旁边叫道，都是一副期待的表情。

赵柽道：“已经返回东海，言是于水晶宫终老，怕是有生之年不能够再见到，唉唉，所以这颗珠子乃是无价之宝，也是孩儿对友人思念的寄托。”

小宦官吓得急忙跑去回复，道君皇帝跌坐龙椅，瞅着散落一地的笔墨纸张，心中暗想，这二哥虽然混蛋了些，不过好在几次送钱给他花，倒也算孝敬，别的皇子可没给过他一个大子。

赵柽眯了眯眼：“可是爹爹，孩儿若是填出一传世之作，是要流传出去的，这总归要有个见证的才好！”

赵柽浑然没有理会众人此刻表情，而是微微思索，然后重新吟道：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道君皇帝沉下脸，既然小的都知道是故事，他若还当真就太愚蠢了，这老二什么意思，把他当小孩子一样糊弄吗？

此刻殿内没有外人，都是一家子，道君皇帝也豁出去不要脸皮了：“朕说好就是好，朕说不好就是不好！”

此刻道君皇帝看着赵柽，因为有外臣在，便改换了称呼，道：“秦王，时辰已过许久，可以作词了。”

第二天大早，赵柽叫人备了马车，直奔皇城。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这时不但殿内众皇子帝姬都瞅他，就是杨时和高登陈东也都望着他，高登持笔悬纸，陈东在旁捧着墨砚，两个都是心情激动不已。

赵柽笑道：“父皇说不好也没关系，这词势必会传去外面，传遍天下，流传后世千年万载，自是会有今往未来的读书人给一个中正的评价，到也会言及父皇今日的……说法。”

“哦，原来如此……”道君皇帝点了点头，这就好，这就好，若是真丢了贵重物件，那他还不便作为，既然只是敲诈白得的，那就不妨……

赵柽道：“爹爹，何谓好，何谓不好？”

想到这里，道君皇帝轻咳了一声道：“三哥儿，你说东海夜明珠是否确有其物？”

他怎么能这般要呢，必须得是老二作不好，罚来的才行，不然自家的面子往哪里放？这老二不按套路出牌，居然还耍上了光棍，真是个混账东西！

道君皇帝沉吟道：“若是叫人见证，却不能对朕晋言，好坏都须由朕去说。”

半晌之后，就见杨时拘谨地进殿，后面还跟着两名太学生。

皇子帝姬们，有年龄大些读了书的，同样是呆若木鸡，赵楷此刻的脸色似雪一样白，大口喘着粗气，退后两步，扶上殿内大柱，身子方才站稳。

“爹爹，二哥还在禁足之中。”赵楷提醒道。

直接降下惩罚？这可是不妥的，这不就成明里管老二要钱了吗？道君皇帝闻言皱了皱眉。

杨时是个博学多才的，站在一旁眼睛往那画上看，越看神色越凝重，他知道看画作词极不容易，几乎出不来好词，但这样为何还要唤自家见证记录呢？

赵柽闻言摸了摸下巴：“爹爹，不用找几个大家或者朝上公卿，让他们从中鉴别吗？”

道君皇帝了会儿呆，忽然眉梢耸了耸，神色间微微一动，这老二又白得了一大笔银钱啊，可他平日朴素持家，要这些钱有什么用呢？

他姬妾不过三两人，府内不养歌舞乐伎，仆从丫鬟也极少，顶多有些当日从宫内带出的侍卫，而且也没听过他建造什么宫殿楼阁，又不好关扑，这些钱……这些钱，他花不了啊！

赵楷闻言愣了愣，不知道君皇帝想要干什么，不过这个怠慢君上之罪却不错，虽说难以重罚，可只要是罚就好。

见了礼后，道君皇帝“嗯”了声，上下打量赵柽，看这老二依旧是那副宠辱不惊，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心下便是来气。

“若是没人见证流传，那孩儿就不作了，爹爹直接责罚好了！”赵柽见他犹豫，不由开口道。

赵柽闻言立刻黑了脸，捣什么乱，他可不是讲故事玩呢。

道君皇帝瞅瞅他，我信你老二个鬼，哪里来的夜明珠，你红口白牙讹了二十万两居然还嫌少，真是太贪心了！

赵楷闻言忙道：“爹爹，你还不了解二哥儿，他最擅长满口瞎掰，讹诈勒索，哪里会有什么东海夜明珠，他就是想要敲秦桧的银子！”

最后还是赵柽先开了口：“父皇，儿臣已经做完了，父皇……觉得是好，还是好呢？”

道君皇帝一拍桌子，冷声说道：“二哥儿，上次你给我填的词怎么一股脂粉气息，浑然不似你所作？”

进了宫门，前方自有小宦官引路，没多久来到移清殿前，却听到里面有些喧闹，过去一看，原来是些皇子帝姬都在。

针落可闻，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没有任何人说话，道君皇帝跌坐回了龙椅之上，仿佛石雕一般，竟起呆来一动不动。

赵柽在殿内走了几步，沉默片刻后，又开始吟诵下半阕：

嗯？嗯！赵柽闻言顿时扬了扬眉，心中一动，这是……盯上这二十万两白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