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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四石（第1页）

16号这天算是一个重要的节日，用文化局一位副局长的话来说就是“我们这里终于开门营业了。”

这一天也是我等了很久的一天，终于能够让我们这些人回归本位的时候，那一天并没有多少人过来，我们一帮人在一起拍了一张合照，也就是这唯一的一张合照之后，同事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了，包括那个17年4月离开的我。

图书馆开馆之后，怎么营运是一个很大的问题，问题就是我们没有钱。

既然没有上面的拨款，只能靠我们自己把钱赚过来，但是作为图书馆这样的公益机构，又怎么去赚钱呢？

一开始，我很喜欢开会，因为开会的时候我能够在那位副局长慷慨激昂的讲话中感受到这里的希望和未来，每当我懈怠的时候，这样的会议就像是一针鸡血一样，让我热血澎湃。

我很佩服这位副局长说过的一句话：“别看我们这里都是崭新的设备、场馆，如果我们不去努力赚钱，那这里的一切都将一点一点的沉寂下去，工作人员会走一个来一个，墙壁上的墙纸也会一点一点的剥落。”

我当时听了之后有些不相信，但是随着两年的时间，他说的话全部都一一应验了。

最先离开的是一个和我经常一起下班的同事，当他告诉我他考上事业单位之后我真的吓了一跳，不知道大家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平静的表面下面会是怎样的一种暗流涌动。

绵羊跟我说过好几次，要让我在领导面前多表现表现，虽然这样的话在这个单位并没有什么用处，但等我去下一个单位之后，这样的箴言还是很有用处的。

有段时间没有去和他们一起聚聚了，一来是我在Z城回去麻烦，二来是我有了对象之后也没有多少精力再去南门打麻将。

一个月能够在一起吃个饭、洗个澡就已经是非常开心的事情。

燕丹依旧过着他快乐的日子，当我再次站在麻巷门的时候，马路两边的梧桐树正在微风中摇曳，刚到中午，燕丹从单位回来，他女儿希希就开心的和他玩了起来。

“哟，又来这里混饭了？”燕丹一看到我这个点来他家，就知道中午饭要多烧点了。

“每年我总要来这里吃几顿饭的，不然年底送你女儿的包不就浪费了？”我看着燕丹虎头虎脑的女儿，煞是可爱。

燕丹女儿希希是14年11月份出生的，那天我特意从Z城坐火车赶回了d城的人民医院，等我到产房门口是，胖子和钢蛋已经等候多时。

我们犹豫了很久才下决心进去，因为我们三个都没有准备份子钱。

燕丹女儿刚出生的时候几乎和燕丹长得一模一样，时间过得真快啊，我还记得燕丹在那家咖啡店里跟我说他有女朋友了，还记得燕丹结婚那天的阴雨天气，还记得燕丹回门酒那天的霉的中华烟，现在他女儿居然已经会走会跳了。

昨天，我们还都是孩子，而现在，燕丹却已经为人父母。哎，该走的终究留不住，该来的迟早会出现，这就是时间的魔力吧。

燕丹一直炫耀着自己生了一个女儿，以后能够享清福了。

绵羊也说自己喜欢女儿，从什么时候起，我们在一起谈论的不再是那些天马行空的梦想，而是家长里短的现实，我们彼此羡慕着对方的生活，却又不得不艰难的走完自己的人生。

在燕丹家里吃过晚饭，我孤独的走在麻巷门的路上，对面的灯火照亮了天空，而我面前却只是隐藏在树叶后面的星星点点的路灯，我找个空地坐了下来，打开手机，翻看着通讯录里的联系人，找着找着，却找不到一个能够打电话的人。

没多久，燕丹抱着女儿和他老婆出了门，应该是去逛街了吧。

那一夜我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天明，香烟的星火在我嘴边亮起又熄灭，最后我在钢蛋家里住了一晚。

图书馆的事情百废待兴，我负责的主要是图书馆的网站建设、整栋大楼的弱电维护，小到打印机的设置也是我的分内之事。

每个星期都需要开会，每天都要写下工作内容，我们只能在这样的行政帽子之下做着市场的活动，这样戴着脚镣的舞蹈，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实在有点强人所难，如果真是以追求利益为目的的话，当时招聘的时候就应该招业务员，而不是我们这些一心向往着体制内工作的人。

再加上每个月165o元的工资，让谁都提不起兴致来。

绵羊经常抱怨自己没有机会来主管图书馆的工作，虽然他名义上是这里的负责人，但是在政治领域中，没有适不适合的事情，只有论资排辈的决定。

其他人都在准备着各种事业单位公务员的考试，而我，却还在想着创业的事情。

后来，四石打电话问我烧烤的事情怎么说，我把大致情况跟他说了一遍，他并没有太多的见解，只是问问什么时候可以见面详谈。

有时候很巧，每次四石有空的时候，我就没有空，而我有空的时候，四石都在外地，好在他坐火车不用花钱，想回来的时候找个火车坐回来就行。

那天晚上雨刚下完，我在钢蛋家里看他玩英雄联盟，他说这把是他和绵羊、池子一起玩的第三把了，终于要赢了，但是在四石敲门的时候，他们这把还是输了。

四石进门之后，大声呼喊着口渴，钢蛋起身去了厨房用碗给四石倒了水。

“只有碗？没有一次性杯子？”四石看着一碗水，有些诧异的问钢蛋。

“没有。”钢蛋盯着电脑说道。

“这个也太坑了，这碗干不干净？”四石仔细的看着碗里的水，像是要找出一条鱼一样。

“干净，放心好了。绵羊你又选这个英雄？换一个行不行！”钢蛋对着话筒叫了起来。

“唉，你看看，现在居然还用碗喝水。”四石对着我说道。

“你哪里是来喝水的？”我笑着对四石说，“烧烤的事情是彻底泡汤了，那个不靠谱的死胖子，我说他怎么这么热心买烧烤架，原来是为了他自己以后bbq用的，现在东西都被他扛家里去了。”

“胖子这个账很会算啊。”四石喝了一口水，龇牙咧嘴的说道，“我跟你讲，烧烤这事本来就不靠谱，我们谁都不会，而且谁也没有时间。”

“是啊，时间时间，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钱，而是时间！加上胖子，我们三个人谁都不愿意辞职来创业，我只有双休有空，胖子要上夜班有时候白天也有空，你又整天不在这里。”我把这个放在心里的很久的问题说了出来。

“所以说我们每次都不成功呢，我现在准备停薪留职了，”四石说道，“就算去眼镜店里做学徒工，几年之后自己出来开店。你知道我楼下的一个大学生，跟你一样也是三本，之前在厂里上班，后来不干了，就租了一个车库在里面放了几台电脑，然后在网上卖卖眼镜，没几年时间，现在宝马都开起来了，收下十几个工人。”四石又开始诉说他在眼镜市场听来或者看来的致富经，“你看看，人家也只不过是个本三。”

“现在眼镜不好做啊，竞争这个激烈，一年能赚这么多？”我问四石。

“你不住在那里你不知道，我家就在那里，我经常听说这些事情，你之前说的那些饮食、殡葬、皮鞋、烧烤想法都很好，但是我们根本没这个技术，还要请人来做，哪有这个钱投资啊，如果自己学做眼镜学会了，到时候自己开店做老板，能省一大笔钱。”四石现在说话一套一套，振振有词。

“你知道一套眼镜店的设备要多少钱？”我又问四石。

“你创业总要投资啊，我一个朋友之前在玉器店里做学徒做了八年，后来自己出来投资三百万开了一家玉器店，现在身价五百万。”四石伸出五根手指头，一口气喝完了碗里的水。

“八年！你要知道我们现在都这把年纪了，哪还有时间去做学徒啊，除非让钢蛋去做，我们投资。”我看了一眼还在酣战的钢蛋，他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屏幕，戴着耳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和四石说了很多，说着说着又成了老生常谈的话题，是啊，我们现在又怎么会有时间去做学徒呢？四石的想法也只是想法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