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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生意（第1页）

翌日一大早，徐笙给姜家叔侄留下信后就出了门，因着姜老二家是杂货铺子，他们并不需要早起。

县里比村子中热闹不少，即使天刚蒙蒙亮，主街道两边也聚满着早餐贩子，有的是自家店面临时扩充出来一部分，有的是挑着扁担、搭着只小凳子守在路边。

徐笙数出几个铜板，挑选出一家瞧着极受欢迎的铺子，买了碗阳春面吃。这县上的吃食果真比那村子里卖得要精致许多，切得细细的葱花被垒在汤面的正中间，桌上还摆着几个小瓷罐，她打开一看，里面分别装的茱萸油、炒熟的花生碎、和醋，除此之外，店家还送给每位客人一碟小菜。

贵是贵些，但也让人觉着花得挺值。

汤面的份量挺足，徐笙强撑着吃完，便沿着街道慢慢走着消食。出门在外一个人，总要自立些的，她向那早餐店老板打听过，县里绣楼大多开在锦绣坊，那一条街坊几乎都是，还得功归于上任青天大老爷，他将这做不同生意的商家归置在同片区域，不仅便于管理，还有利于居民货比三家，实在是省去不少事。

县上最大的绣楼叫红锦楼，据说是汇聚了整个青川县最好的绣娘与布匹，就连县令千金都只在她们家定制衣裙。

红锦楼三楼窗户大开着，窗内的纱幔时不时飘出来与风逗着趣儿，有只手从窗角一闪而过，手端着的杯中香茗升起白气，斜斜地浮在半空。

红锦楼在这片算是高楼，窗里口饮茶的人能将这片区域尽收眼下。

突然，一名穿着朴素的女子闯入他的视线，那女子面孔甚是熟悉，正是寻着路过来的徐笙！

着实是没见过大场面的小村妇，徐笙双眼直直地瞧着面前精致富贵的绣楼，这楼前头的两角屋檐作银钩状，一角翘起似要直耸入云霄，犀檐上翘、瓦头仰起，门口立柱漆成朱红色，鲜艳欲流，屋体留着镂空雕花的木窗，透着楼房里头的轻纱曼舞、人影憧憧。

还未进门，便觉出这楼较之两旁同类店铺与众不同的热闹气氛。

那小村妇立在门口踌躇良久，她的一身穿着与这精巧有致的楼房格格不入。

三楼里头的人忽地起了些兴致，这县城可离那鸡鸣村不近，这小村妇跑这么老远来，所为何事？

他可不信徐笙是单纯的来做衣裳。

“碧娘，下去看看。”

窗里头另有人起身，影子从窗前一晃而过。

徐笙正犹豫着换一家绣楼时，从里头出来了一位穿着嫩粉色水袖长裙的年轻女子。

“这位姑娘，可是需要购置衣裳布匹？”

那年轻女子唤住瞧着出来人就要转身离去的徐笙，“姑娘，咱这红锦楼可是咱县货物最齐全的，不论您是要棉麻布料还是那绫罗绸缎，咱都有！就是那京城里时兴的样式极，咱也能给您造出来。您不若进来挑选挑选，如实在不合意，您在去别家瞧去？”

徐笙被她说得有些心动，正值妙龄女儿家，有谁不爱美的？何况她本身就对绣艺制衣之类极感兴趣。可是，她囊中羞涩不说，她的怀中还揣着几块绣帕，是打算这次来卖掉的。

红锦楼这么大的生意，能看得上她的绣技吗？

那粉衣娘子也瞧出徐笙的犹豫，她用帕子掩着唇吃吃一笑，几步走下台阶，就上手去拉徐笙。

徐笙不大好意思挣脱人家，就顺从地走了进去。

进到绣楼里面才觉得外边瞧见的还只是这绣楼的冰山一角。

红锦楼总共三层高，妙的是这三层竟是贯通的，中间空出一整块儿圆形柱子的区域，连接着房顶，错落地垂下不同的料子和一二件成衣，各色衣料在半空中飞舞着，美轮美奂到极致。

二、三楼上有些娘子倚在凭栏处，与身旁人说笑逗趣着，时不时伸手去触摸漂浮到身边的布料，似是觉得不甚满意，又很快地松开。

无怪乎这红锦楼能成为最大的绣楼！

那粉衣女子一直跟在徐笙身边，看见徐笙似是瞧呆住的模样与她解释道：“看姑娘这模样是第一回儿来咱这红锦楼吧？”

徐笙被她说得脸上一红，没等她说道什么，那粉衣女子又开口道：“姑娘不必觉得不好意思，奴家第一次见着这场景，可比不得姑娘如今淡定。”

粉衣女子娇笑一声，“咱这红锦楼每隔段时日呀，就会将这悬挂作展示的衣料衣裳换一换，得一直让顾客充满新鲜感才能留得住人，您说是不？”

“您这刚好来得巧，昨个儿咱这红锦楼才刚刚换过一批展示的料子，您看看要是有合意的，我唤人给您取去。”

这粉衣女子如此热情倒是让徐笙有些招架不住，何况她也不是来买东西的，她愈觉得窘迫，向那粉衣女子道过谢后就想要出门去。

“哎，姑娘，您这进来就瞧过一眼便要走，可是奴家招待不周？或是实在不合您心意，您也告知奴家一声，奴家日后也改得。”

粉衣女子脸上露出委屈之色，泫然欲滴。

娇滴滴的女孩子似快要被自己弄哭，徐笙有些慌张，手忙脚乱地道：“不，我不是......这位......姑娘，我......”

或是徐笙的单纯逗笑了那粉衣女子，她噗嗤一声，再没憋住笑意。她瞧着徐笙面上的愣怔安慰道：“姑娘唤奴家碧娘子就好，奴家是这红锦楼如今的管事，瞧着姑娘不似要添置物什，那姑娘可是要卖？姑娘是要买或是卖，不若说与奴家，奴家都能作主的。”

碧娘子这番话更让徐笙一惊，她原以为这娘子就是个侍女之类的，没想到竟会是这红锦楼的管事娘子。

徐笙心中对她很是钦佩，又听闻她这样子对自己许诺，心头微热，便直接了当地说明来意。

听闻徐笙是要卖绣活，碧娘子眼中闪过一道暗芒，随即又笑开，把徐笙引去二楼。

原来二楼跟一楼是完全不一般的布置，一楼摆放着一圈木柜，上面放着各类各式的布匹衣料，二楼靠着圆柱空间是一圈雕花木栏，能看得越清楚展示的布料成衣。更里边则是用屏风和珠帘隔出的一个个半封闭的小空间，徐笙便随着碧娘子进到一个小隔间中坐下。

隔间中茶水点心一应俱全，碧娘子先是给徐笙添上一杯茶，才笑问道：“姑娘可是要卖什么绣活？不知奴家现下方便观否？”

徐笙点点头，从怀中摸出一个蓝色粗布布包，轻柔地将其摊在桌上打开，里面是几方绢面绣花的帕子。

碧娘子拿起一方手帕仔细端详几息，忽地抬眼瞧着徐笙，脸上笑意微敛。

“姑娘可方便告知，这绣技师从何人？”

“我夫家姓季，家中行三，碧娘子唤我季三娘子就成。这绣技没什么不可说的，是我在闺中时家父请那镇上的青娘子教授的，后嫁与季家，我那婆母于技艺上颇有所得，遂便厚着脸皮向她请教过几分，学了个皮毛，不知不觉倒将这两种绣艺结合上了......碧娘子，可是有不妥？”

徐笙打量着碧娘子微变的眼神。

碧娘子有些吃惊，她先头倒是没现这季三娘子观察力如此细腻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