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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出谋（第1页）

先前对付秦家，林杉按着季以遥说的法子，四处去搜寻秦环以往的过错。秦环也是个四处惹是生非的纨绔子弟，要拿捏到他的错处，还是挺容易。

按着季以遥原先的设想，只是想捏住秦环的把柄，好让秦家不再咄咄逼人。可没想到这一查下去，竟抓到了秦环在外不满两岁的私生子。

秦环还未成亲，膝下无子。孩子母亲是花楼中的花娘，被秦环包下过一段时日，意外有孕。她留下孩子，想母凭子贵进入秦家做妾，后来秦环意外得知，她本以为此事破灭，可不知秦环如何想的，竟将她赎身，安置在他私自买下的小院中。

秦环死讯传来，妇人一时失去分寸，抱着孩子想去秦家，正好被林杉撞见。林杉自小同秦环便是冤家，一眼认出那孩子像极秦环，当机立断地扣下妇人孩子，又暗戳戳地递给秦家消息。

本痛失爱子的秦夫人又重获希望，她倒是第一次承诺不予追究的人，因为怕林杉对她唯一的孙子也下毒手，秦夫人不知做了什么，说服秦家将那酒坊也让出来。

两家都谈得满意，此番持续近两月的闹剧自此偃旗息鼓。

据说那秦夫人见着孙子时，眼泪立时就淌了下来，直抱着孩子哭。

可先不论此事生的本就偶然。就说林彬此人，就与秦环完全不同。林彬向来小心谨慎，依着林杉的手段，实难是他的对手。

果不其然，不出半个月，林杉又求上门来。

他这回儿没让小厮来唤，而是自己亲自叩响了季家大门，此番他的姿态摆得极低，对着季以遥更是一口一个先生。

“林公子。”季以遥没有侧开身子，他不愿家人瞧见他同林家来往，更不愿让家中人知晓自己与其做这些勾心斗角的事。

“家中狭窄，非谈事之处，我们还是去外头寻地方吧。”

林杉不疑有他，两人还是去了上回那个茶馆，这次却是在二楼包下一个厢房。

门刚一关上，林杉便迫不及待地问：“先生，你给我说那个法子，并不管用啊。”林杉唇边起了一圈燎泡，眼下乌青，与半月前的春风得意完全相反。

“我这半月，不仅没寻到我哥的一点不对，反倒被我哥揪到几个错处，累得我被我爹狠骂几通。”

林杉继续哭诉着，季以遥巍然不动地坐在一侧。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前段时日林杉替林家讨回那么大好处，一个长期只会闯事惹祸的人，突然拿回成果，必然会得到表扬，而这种表扬过度，则会让当事人飘飘然。

若有一日，他再次得到所有人的批判，只会产生更大的心理落差和不满。

林杉此时便是这种状态。若说从前他对着他哥尚有几分敬畏之心，可这段时日他承担不起他哥的还手，便只会对他哥产生更深的恨意。

也会对他季以遥产生更大的依赖。

“林公子，若要挑人错处，你还差了一步。”

“差什么？”

“林公子之所以能如此快拿住秦家的把柄，多是得益于林公子对秦公子的了解，所以才知道他会在哪些位置出处。而林大公子，想来林公子都甚少亲近吧？”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说林杉撞上那夫人纯属是运气，当然也不可能。那妇人住在乐居巷，那处在城南，而林家秦家都在城北。

若不是林杉了解秦环，查出他几年前包下一女子还为其赎身，秦环也不会去城南撞上她。

林杉面上露出沉思之色，他在家除去他爹，最怕的便是这位大哥。莫说亲近，便是能不接触便不接触。

“那我该如何做？”

“林公子不妨先打通关节，再寻求下手机会。”季以遥垂眸掩住眼中神色，他有过挣扎，在秦环之事后，他便不想再做出这等事。

可若不做，红锦楼答应他的事便不会再兑现。他终究也是个凡夫俗子、自私得紧。

“关节？”林杉面上露出疑惑，他亲自动手替季以遥泡上一杯香茗送过去，眼中含着询问。

季以遥不过也就纠结片刻，“蛇有七寸，人有弱点。林公子不若从最外部入手，先掌握林大公子行踪，再进一步蚕食林公子的部下，化为己用，寻机给林大公子使些绊子。这些绊子可能一时半会儿奈何不得林大公子，可积少成多，总会有爆的那日。”

他指出一个大方向，见着林杉脸上疑惑更重，他又解释道：“林公子不若先收买林大公子院子洒扫奴仆、门房及车夫，打听清楚林大公子或他身边之人每日动向，找机会抓住他身边人的把柄，威胁也好，利诱也罢，在他身边插入眼线。”

“哦！”林杉忽地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我懂了，叫他们替我监视大哥！”

“诚也。”

林杉眼睛越来越亮：“然后再寻找机会，抓住大哥错处，往父亲跟前告上一状！积少成多的，我便能替代他在父亲心中的位置！”

他以拳击掌，“以遥，还是你们读书人脑瓜子灵光。那我这便回去布置布置。”

他说完，便站起身子，行为踌躇，似乎已经等不及想走。季以遥看出他的意图，温和笑道：“林公子有事只管自去。”

“那，那我可走了？”林杉一喜，转身就要出门，在门口时他又转回一只脑袋：“我会同那老板交代，你安心在这喝，想喝多久喝多久！”

坐着的男人脸上仍是挂着温和的笑容，直至林杉的身影消失不见，季以遥才整整衣摆，下到一楼结过茶钱后，穿过两条街，到饰铺子挑了一只银簪才回家。

有人指点，再加上心中积攒近十多年的恨意，林杉的办事效率快得出奇。

彼时大地刚铺上一层银霜，一份资料被摆上了林家家主的书房案头，书桌前恭敬站立的正是林杉。

“你这份东西，可是真的？”

林家家主站在案后，神色看不出喜怒。林杉却忽地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说出来的话磕磕绊绊，但好歹也能连成一条句子：“爹，上面所成，句句为实。儿子也没想到，大哥竟如此败坏我们家的财产！”

林杉说得声泪俱下，一半儿是演的，一半儿是被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