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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蹲守（第1页）
浓雾笼罩着将明未明的城镇，最热闹的坊市街道之上已有了犬吠鸡鸣之声。挑着货担的小贩，聚集在道路两侧，再不复前几日年节时的冷清模样。
徐笙蹲守在街道口转弯处的一片茂密树荫之下。天光灰扑扑的，她在此处根本无人现，可她却能将远处的市集一览无遗。
她雇了几位在林家附近一带流窜的小乞丐，他们在林家门口蹲守三月多，总算现一些规律：林嫣儿身边的大丫鬟春桃，每月二十一都会去坊集一趟，具体做什么、哪个位置他们不知道，可能确定的是她每次都会带回去一大包东西。
今日正是二十一，徐笙便亲自过来一探究竟。
经由陈嬷嬷数月的教导，她整个人更显沉静，此时就像是安静等待猎物的猛兽，目光犀利、行止平静。
良久，直至街道上来来往往人流渐多，叫卖呼喊之声不绝于耳。一抹桃红色短袄襦裙的熟悉面孔才映入徐笙眼帘。
春桃偷偷摸摸地混迹在人潮之间，装模作样走到摊位前挑选物什，眼睛却始终警惕地盯着四周。如此走过几家，她逐渐靠向坊市里边，在角落前头左右顾盼，突然矮下身子，一溜烟儿地不见。
徐笙也没着急去追，她理整身上的衣衫，提着买菜的挎篮慢悠悠地往市集中去，不慌不忙地停在菜贩跟前挑选几样小菜，与其讨价还价一番，方才将东西放进篮子逛到春桃消失之处。
此处是一方角门，角门大开，可通道却极其窄小，只能弯身通行过。徐笙抬头打量这屋的外墙，青瓦铺顶、白粉糊墙，看这模样就知晓房主人不是庸碌之辈。可为何要开这一角门？
正在徐笙对着角门沉思之时，一旁的摊贩大娘对着徐笙神秘地呼喊几声，徐笙循着声响凑拢过去。
“小娘子，你也是来找于医婆的？”
于医婆？徐笙心底思忖，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反问：“正是呢，听闻于医婆在此处，特意来寻，只是......”
那大娘上下打量徐笙一番，更加凑拢道：“看你这模样，应该是已经成家的吧？是不是来求孩子的？那你可来对了！”大娘警惕地看向四周，声音放得更加细微：“咱这条街上，好多人找于医婆看过后都报上大胖小子呢！”
徐笙终于弄懂这个于医婆是何方神圣，原是卖黑药的。
陈嬷嬷曾说过，元庆朝对行医者的资格审查极为严苛，必须得经由官府考核、审议之后才能挂上行医的牌匾，更有一条是女子不可获取行医资格。就连宫中为娘娘们瞧病的女医也只能是向太医描述症状，再经由太医开具处方，可一旦出事，却都是问女医的罪过。
在这般环境之下，便衍生出不少所谓的“女黑医”，凡是女子耻于出口的疾病便都会寻黑医去。
只是听着这于医婆是瞧女子不孕的，春桃一个还未出嫁的黄花闺女来此作何？
徐笙谢过大娘，顺手在大娘的摊子上挑选了两件竹篾编制的小筐，乐得大娘又同她说了许多看诊事项。
她躬身钻进角门之内。
这家黑医的院落内部与外头的朴素丝毫不同，里头到处布置得花花红红，张扬至极。待她转过第一个转角，立马便有老婆子迎上前来。
“这位小娘子......小娘子瞧着有些眼生啊。”老婆子的满面笑意立即化为警惕。
徐笙将一锭五两银子塞进老婆子手中，轻笑道：“我是熟人推荐来的......婆婆宽容一二。”
那老婆子见着银子脸上又露出迎客的笑容：“小娘子是来看什么的？”
“我只听说医婆这儿能看不孕，倒是还能看别的吗？”徐笙装作懵懂惊讶地模样。
那老婆子面上更加显出几分得意：“那当然，我们主子做这行十数年，不论是不孕还是要落胎保胎，都是当中一把好手，还能不大伤及身子。”
她又神秘地笑笑：“若是娘子要美容瘦身那玩意儿，我们这儿也能搞得来。”
“还有美容瘦身？”
“看来娘子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懂呀。”老婆子一脸骄傲给徐笙介绍：“娘子听说过紫河车？这可是好东西，便连宫里的娘娘私底下都在用咧！”
“紫河车？”徐笙从未听过这般东西，不过直觉让她对此物有种极其强烈的不适感。她垂下眸子，转移话题：“我去年落过一个孩儿......还烦请婆婆替我引荐医婆。”
“那老婆子懂了，娘子是来求子的。娘子这边儿来。”见着徐笙不欲接她的话头，老婆子极有眼力见地也顺着徐笙的话不再提。
随着老婆子弯弯绕绕过不知几个拐角，总算见到一座屋厅。屋厅之中已是坐着几位娘子，春桃坐在最靠近屋外的地方，一直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老婆子停在屋前的院坝内：“娘子，您自去坐到那位桃红衣裳娘子后头就行，我们这儿是照着顺序看诊的。”
徐笙点头示意自己知晓，待老婆子离去后，才悠悠走到春桃身旁。
一片阴影投在春桃身上，她若有所觉抬起头，下一瞬，她面上的神色似见了鬼般。春桃猛地站起身，险些将凳子带倒，她伸着手指向徐笙：“你，你......”
“春桃姑娘，许久不见。”徐笙对着春桃温婉一笑。“真是巧，在此处遇见春桃姑娘。”
徐笙特意咬重此处二字，春桃的脸上浮现出显而易见的慌乱。
“你，你都知道什么？”
徐笙黛眉扬起，这是不打自招？
“春桃姑娘觉得我知晓什么？”
春桃紧紧攥住衣角，她的气息逐渐粗重起来，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染上哭腔：“季娘子，您帮我瞒住此事……我，我知晓我家小姐一个秘密！”
秘密？
徐笙起了兴致，她并不知道春桃来此为何，可此刻她得装得掌握住她的把柄：“那得看春桃姑娘说的秘密值不值得了。”
春桃望向还在排队着的娘子们，颤颤地伸出手去扯住徐笙袖子，“季娘子，我们到那边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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