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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夏虫不可语冰（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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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两人同乘一舟且谈吐随和的样子，适才大战或已握手言和。

“文章本成、妙手偶得之……”乔白素大笑，“好一个口出成章的少年郎。”

赵汝愚亦是微笑，他对沈鲤报以极大期望，就算遭妒命数将尽，那种期望也一分未少。

乔白素自河中舟抬步走到岸上：“少年郎，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

“有。”沈鲤注视着陈六幺，“先生可有法子救下他？”

“此子乃八部龙的容器，养了十几年的八部龙已然得到你的封正，这个容器也无足轻重了。

兴许过一段时间，他身体里的生机会渐渐散布周身使他活过来，或许就此散归也说不定。”

沈鲤顿了下，再问：“他如此样子，是我封正八部龙的缘故？”

“是也不是。”乔白素绕陈六幺走一圈，看着赵汝愚，对沈鲤解释道：“你小子难不成认为封正这般神物轻而举？且自身毫无损？你现在仔细感受下自身。”

沈鲤这才留意到自封正后，他的生机一直缓缓流逝，度不快，若非乔白素提醒，甚至现不了。

“自古以来，封正山野精怪平平常常，乃至还能从中获得机缘，但是封正诞生的神物，无一有好下场。”

“先生教我。”沈鲤拜道。

乔白素解释说：“严格说起来，八部龙不输于你的这具金刚龙象身，某种意义上，犹有过之。你封正八部龙，是拿自己的赋体魄，换它们脱离牢笼自由自在，换你当那冥冥中的大道，同不同意此般悖逆之举？”

“我……”沈鲤吐出一个字，瞬间闭嘴，因为封正的法子，一定来自赵大哥授意。

“倒也不必担心，封正此子身体内的八部龙，亦是救他。假若不封正，以他从未修行的孱弱身子，肯定会被八个小东西由里及外撕碎成补品。

你要明白一件事，生的神物，向来狂猛难治，绝非都是你这般的金刚龙象身。

呵。

纵然生金刚龙象身又如何？还不是有舍有得，遭妒，命数稀少？”

赵汝愚插话道：“金刚龙象身，力能扛鼎，五脏六腑充斥金刚气，要想以短暂寿数换大境界，接连突破至一品大境完全不是问题。之所以是你封正八部龙，仍是看重能救陈六幺之人，除你外，谁都不行。”

少年郎明白了。

“赵先生是说，其他人不够资格封正八部龙？”

“二品、一品的大修士怎能没有资格？不过无人那么做罢了。”乔白素嗤笑道，“八部龙是能养育国运的神物，谁人抵挡的了如此诱惑？”

他指点着赵汝愚：“就算是你这位赵先生，也提前算好了八部龙的归属，至于陈六幺，辛苦一场，徒做嫁衣而已。”

“所有的算计都为了八部龙，只是陈六幺在开禧城，你赵汝愚近水楼台先得月。”

乔白素自知接下来成看客，干脆一股脑说个痛快。

“纵使如此，你小子也莫埋怨赵汝愚，他不布下这盘棋，他人亦会布局谋算，我敢说，陈六幺的下场甚至满城百姓的下场，还不如赵汝愚推衍的结果呢。”

沈鲤愣愣看向赵汝愚。

此位三十些许便跻身二品贤人的大儒，轻轻说道：“养足八部龙的精神头，使之威能强盛，最简单的办法，便是喂上半城皇城百姓。别认为没人敢如此做，据我得到的消息，三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就想利用半城百姓喂养一个功成名就大前程。”

连半城百姓都不在乎的大人物，沈鲤脑子里霎时浮现三人，宰相刘朴、枢密使顾彦、枢密副使孙元季。

乔白素说八部龙能养国运，献祭半城无辜百姓，换来一个南北一统，怎能不是功成名就的大前程？

“好阴狠的心思。”沈鲤闷闷道。

实则，乔白素次听闻这般说法，他震惊问赵汝愚：“你确定？”

“若不确定，沈鲤这臭小子，我可不愿推成一不小心就身死的过河卒。当初做下决定，远在武陵的靖节先生，连写四封信骂我心狠手辣。”赵汝愚淡淡道。

乔白素回想顾彦派人找他时说的那番话，两相印证。顾彦总说赵汝愚狼子野心，要利用八部龙颠覆南吴朝堂，一旦成功，下大乱矣。却半点不道出他的谋划……

“哎呀！！是我糊涂！！”他埋怨自己道，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读了万卷书，自西域一路远游中原，居然仍然自以为是。”

赵汝愚笑着开解道：“不必自怨自艾，眼下来看，局面还算不错。”

刚才沈鲤问乔白素，有无解救陈六幺的法子，他说那么多，表达的意思只有一个，他亦无能为力。

“赵大哥，总不能坐视陈六幺陷进这般怪状而无动于衷吧？”

赵汝愚摇摇头：“靠靠靠不住，你帮着封正八部龙，其实已经救过他一次了，而今得看陈六幺是否靠自己挺过来。”

河底龙吼犹如撞击洪钟。

两岸土大震不已，似乎遇上龙翻身。

八部龙如此威势，沈鲤也算明白，为何那么多人言之凿凿说，陈六幺下场注定。

乔白素拘了一手河水，打量氤氲其中不散的金光、紫气，诧异道：“沈小子当真不俗，竟以佛、道两家的法子封正。”

“他为了活命翻了许多延寿之法门，佛家有，道家亦有，用两家封正术法，也是在我预料之内。”

沈鲤适时嘲讽道：“赵大哥好算计啊，就是不知您令宋姐姐潜伏醉春楼所为何事？”

赵汝愚反问：“听说过齐剑泉吗？”

齐剑泉？

少年郎自是听过，捉虫司两位指挥佥事之一，此前他且在醉春楼见过齐剑泉一眼，随后便带陈六幺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