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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瞧了顾瑟一眼，就过来拉了她的手，道：&1dquo;这是谁家的小娘子，生的可真是貌美！”

  顾笙笑着道：&1dquo;是我的胞妹，在我家里行四。”

  又对顾瑟道：&1dquo;这是福安县主。”

  顾瑟就知道她是荥阳大长公主的嫡亲孙女，太常丞秦利贞的次女秦溪。

  她的兄长秦海，就是当年秦夫人叶氏曾想要聘顾笙为妇的那一位。

  她含笑行了礼，口称&1dquo;县主”。

  后面就有人笑嘻嘻地道：&1dquo;县主见了谁都说貌美，唯独见了本宫不说。”

  秦溪拉着顾瑟的手往里头去，就道：&1dquo;公主，这一回我再没有乱说的，这样美貌的小娘子，我还是头一回见着，可见太后娘娘不做寿，这些美人儿都不肯出来见人的！”

  那歪歪地躺在榻上，由宫女侍候着吃葡萄的少女就眼波一挑，望了过来。

  夙柔云生得八、九分肖似乃母冉贵妃，以顾瑟的眼光看来，只是大约因为年岁的缘故，风情上还稍显欠缺。

  她挑着眼角把顾瑟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回，那眼神十分的肆无忌惮，让顾瑟微微有些不悦。

  顾笙笑道：&1dquo;公主一双丽眼，把我妹子都看羞了，她从前不大见人的。”

  夙柔云却不理她，只是似笑非笑地道：&1dquo;我听人说过，顾四娘子一向跟着顾大人到任上去的，听说是刚从开原回来，不知道开原的风物，和京中可有什么不同？”

  第41章

  ※

  夙柔云话音一落，她身后的几位小娘子就有人忍不住出了轻轻的笑声。

  就有个人用屋中人人都听得到的声音窃窃私语道：&1dquo;你听说了没有？前儿有个进京来的外州贵女，在京城门口同禁军厮打起来，听说还是刺史家的千金呢！”

  顾瑟就抬了眼，目光清凌凌地看着那人。

  她站在地中，腰肢挺直，姿仪萧肃，目光如有实质似地压在人身上。

  那女孩儿竟有些瑟缩，把头转了开去。

  顾瑟才不疾不徐地道：&1dquo;若说开原的风物，比起帝都物华天宝，自然远有不及。但倒有一桩事，是在京中再难遇见的。”

  &1dquo;哦？”

  夙柔云红唇微翻，就露出一个笑来，道：&1dquo;顾四娘子这样的人物，都觉得再难遇见，那本宫可要好好地听听。”

  她道：&1dquo;还不给顾四娘子看座。”

  就有宫人搬了个小杌子放在了当地。

  这应对说书女先儿似的态度让顾笙面色有些难看。

  夙柔云却对她招了招手，道：&1dquo;阿笙，你也来听听你妹子讲古。”

  又笑吟吟地对顾瑟道：&1dquo;顾四娘子可想好了，若是讲的故事本宫曾听过，那就把本宫的座位加倍地还给本宫。”

  顾瑟拢了拢臂上的披帛。

  她好像没有感受到山阳公主的恶意似的，看上去十分随意地坐在了那张杌子上。

  她动作的时候，窗外照进来的光线在她身上晃动，折出些不一样的光华。

  众人被吸引了目光，就注意到她粗看起来只是素面绫的天水青裙裳上，被光一晃时，才显出星沙流转的光泽。

  她在杌子上落座，裙摆拂动，半隐半露一双绣鞋，杏色的细棉面，用暗针密密地绣着银、玉色的花饰，顶端翘着两只龙眼大的东珠，柔光自蕴，暗处生辉。

  时人都说&1dquo;先敬衣冠后敬人”。

  她稍稍露出通身的服色来，屋子里就蓦地一静。

  只有顾瑟缓缓的声音平静地响着，她道：&1dquo;我在开原时，曾在县志里头翻到一则传奇故事，说积古某朝某时，去开原东北不远的地方，曾盘踞着一匹大狼王，十分的凶悍，周围几百里都要向他上贡。”

  开原向东北去不远，就是易州。

  易州是山阳公主的胞兄、秦王夙延庚的封地。

  夙柔云听了这个开头，就以为她要借暗捧秦王的方式对自己低头，抚掌笑道：&1dquo;听说顾四娘子自幼读书的，果然还是读书人说起话来也有。”

  暗讽她转弯抹角不干不脆。

  顾瑟却只是微微勾起一抹笑意，继续道：&1dquo;这匹狼王收拢爪牙，啸聚山林，一时之间似乎放眼天下，都再无他的敌手。”

  众人渐渐都听出点意思来，有人轻轻地笑了起来，有人却闭上了嘴，一声都不敢出。

  顾瑟侧了侧头，细碎的珊瑚簇在她双鬟上玲珑作响：&1dquo;这狼王在他的地盘上，就愈的肆无忌惮起来，竟没有他不敢做的。”

  &1dquo;他还曾规定每家的小娘子都要经过他的眼，看上了哪一个，就叼回窝里，剥皮拆骨，做一顿羹饭。”

  她声音又轻又柔，像是在讲传奇，又像是在讲真实，虽然全无血腥，但太过轻描淡写的语气，却让人不由得后背生出些凉意来。

  &1dquo;后来有一只猫，奉龙王陛下的旨意到开原来。”

  &1dquo;从前开原富庶的原野，虽然不是狼王的领土，但他可以趁着天黑，派座下的老鼠偷偷地来打猎，所以那段时间，开原常常莫名其妙地丢东西！”

  &1dquo;这只猫来了开原以后，很会抓老鼠。狼王的老鼠再也带不回猎物，心里就很恨这只猫。”

  夙柔云的面色已经山雨欲来般地阴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