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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驾车的顾满春被闻音一个劲地催着，四匹马在石板路上扬蹄狂奔，好容易在规定的时辰里到了城楼下。

  顾瑟没有等人来搀扶，自己径直下了车，提着裙角，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了高高的城门楼。

  她平复着急促的喘息，向城门外远远地望去。

  ※

  ——她真的没有来。

  她那样灵慧的女孩儿，想必早就从他的闪躲中看到了他的狼狈吧。

  所以她选择顺从他的决定——即使是在这种情形下，她还是这样的信赖他、顺从他&he11ip;&he11ip;

  长亭之畔，夙延川的目光在顾九识身后带着的人马里扫过一遍又一遍。

  &1dquo;殿下？”顾九识温声提醒。

  夙延川回过神来，道：&1dquo;顾大人安民抚灾，功在社稷，深慰皇父之心。国朝与国士，惟两不相负，顾大人请。”

  两人相视一眼，各自以茶代酒饮下一盏。

  夙延川最后向人群中看过一遍，微微敛目，从李炎手中接过缰绳，翻身上马

  三百归骑如一片黑色的洪流，向帝都的方向踏上归程。

  ※

  斗篷上的兜帽遮挡了顾瑟的视线，她摘下帽子，扶着冰冷的铅灰色墙砖，目光在黑色的铁骑间逡巡。

  她从来不曾在人群中错认他。

  他和父亲对饮，与父亲作别，在众人拥簇中肩脊挺直，像一柄刚硎的名剑。

  她有片刻的失神。

  醒回神不过一错眼的工夫，她就看不到他了。

  顾瑟紧紧抿起了嘴。

  她垂下了眼。

  蓝天四垂，麦浪无垠，初春料峭的风在高高的城楼上盘旋。

  她拢紧了肩上的斗篷，忽然感受到难以自抑的冷意。

  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金属的腥冷和龙涎的温香一起涌了过来。

  顾瑟回过头去。

  那个刚刚还在和顾九识话别、率一众归骑出的男子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他望着她，狭长的眼眸里一片深不见底的情绪，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便单膝跪在地上，手中微微用力——她身不由己地俯身，被他紧紧地拥进了怀中。

  ——卷二.凭阑人·完——

  *《凭阑人》，元曲小令调名。唐崔涂《上巳日永崇里言怀》诗：&1dquo;游人过尽衡门掩，独自凭栏到日斜。”调名本意即咏楼上身倚栏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