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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以旅者最后的告别3（第1页）

逐渐靠岸之后，这里的一切都格外的平常无奇，郁郁葱葱地在眼前扩展开来的森林、陈旧的木码头、老旧的木屋与堪堪能用的锁，只是废墟区短时间内算是无法再去了。

骛地屏住呼吸，岸上站着一个平日和我一同前往废墟探索的人，她的神色说不上有多好，但至少看起来已经是无大碍了。

看到我们靠岸，她向我们招手示意，而我则锤了捶胸，示意自己没事，在靠岸后搀扶着秦老师先行上岸，随后牵着淮匣的手，走在往日的青石板路上。

如往常一样的，镇子上的人平淡的日常，即使开旧时代的科技也并未帮助改善多少生活，久而久之这里的人们就这么适应了这一点。

这里的生活鲜有奇妙的事物参与进来，即使有或许也像是昨夜的风波那样，经历了一夜的洗礼也毫无察觉，我自内心的希望这样的生活永远的在此延续下去，不是单单为了师傅，或者某个少了手臂的人，只是单纯的有些不舍。

对我而言，这里就像是刚刚滴下一滴红墨水的水池，即使很快就变得清澈仿佛一切都没有生过，可那滴红墨水依旧存在于此。即使我从此走过有人和我打招呼，却从未有人质疑过头为何一夜间变成了这个样子。

本想回家去和师傅说一声，可快到了门前时，一个驼着背的身影已经在此等候多时，看到师傅没事的我赶紧迎上去，明明自己也累的有些虚弱，却本能性的开始关心起她的情况。

“师傅，你还好吧？”

即使只是一夜，可那晚的师傅很难不让人能放下心，毕竟她的状况说不上好，甚至直到今早我都做好了师傅用于离开我的心理准备。

“还没见到以前的自己呢，还没到时候。”她瞥了我一眼，随后转身朝屋外走去：“这头这么长还是白的，到时候做工你要怎么办啊。”

叹了口气，目光中却毫无埋怨的意思：“进来吧，有些话想要和你说。”

说的不是毫无道理，我和身后的淮匣等人说了声希望和师傅单独聊会，随后就这么关上了门。

走过院子之后，我跟着师傅走进工坊，许久没有开张让屋内满是尘土，昨天还升起的火焰此刻连着炉子也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稍稍一拍漫天和烟灰便浮起。

师傅指向已经熄灭多时的炉火，示意我再点起，摩擦起火的过程很慢，灰烟不断地升腾而起，呛得人直咳嗽。

微弱的火苗进入木屑中点燃，通红的火焰在木柴之中不断升腾，而距离达到做玻璃的温度还有许久，我看了看师傅，她依旧是那样的不苟言笑，望着炉火升起眼眶有些许的湿润。

“给它烧一会吧，去给我倒茶。”

师傅那些碎茶叶始终舍不得扔，对她而言这一壶茶的背后是曾经的日子、是不忘来时的路，水烧好之后师傅就像是在酝酿些什么，端起茶杯也并未喝下，只是出神的看着淡绿色的茶水，说出一句感叹：“不知不觉，你也这么大了啊。”

看到她始终有些心不在焉支支吾吾的样子，感觉不大对劲的我问到：“师傅，到底怎么了？”

“没事，人老了总会感叹时间好快，好像什么都没做就过去了十几年，当初把你抱回来就想着你可能总有一天会离我而去，只是没想到会是我自己说出口。”

“这是什么意思？”一番话让我有些许的懵。

手中的茶杯空了，师傅语重心长的对我说：“去外面走走吧，按以前的话来说是叫做‘旅行’来着。”

我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只是愕然的看着师傅平静而严肃的面容，她似乎也没有做好准备往后说些什么，只是将自己的所见转述给了我。

“昨晚我梦到了很多事，看着你从小到大，但是这一次我看到了你的更深层的过去。”

“师傅你别闹，怎么可能......”

“淮匣这个名字，是以前的你给她的礼物。”

本想最后时刻还拼死抵赖一下，可一切都像是无用功，我耷拉这肩膀点了点头。

“所以师傅，你是要赶我走吗？”我抬起头，等着她的一句话。

师傅摇了摇头，指了指茶杯让我满上：“不是赶走，是知道了你需要看看这个世界的辽阔，这个无名的小镇不是能留住你的地方。”

“可没了我，师傅你怎么......”

“我无所谓啊傻徒弟，你总得去见见外面的世界，而且走得早了，还不用担心看见我这老婆子成天病殃殃的死相。”

既然她看到了过去，那么也知道面对离别时我是多么的不舍，那时的我放不下过去的事，看到淮匣的时候一时间以为她以另一种方式陪着我，可终归也只是我的错觉。

“别这么说啊，你不还说没看见以前的自己，所以根本死不掉吗？”

“将来的某天会见到的，没准就在下一个转角呢。”

我没有说话，只是觉得脸色愈苦涩。

“惭愧啊，当师傅的没给徒弟留下什么。”说着就留下未动过的茶杯，往大堂门外走。

自醒来之后，师傅总在叹惋，我安慰着她说：“您将我拉扯大，就已经是留下的最大的礼物。”

院子中的几块石板下抽出了新芽，夏末的阳光平等的照耀在每一个芽的花草上，跟随着师傅走向她的卧室，可视线的余光看到了一个身材瘦小的孩子，从房屋间的窄缝中钻过，明亮的眼睛正往我们这边瞧。

几乎是本能的，那句“抱歉”在遮住眼睛之后才说出口，师傅本想问我在做什么，可刚一开口就像是明白生何事，也不再过问。我摘下一边手伸出食指覆在唇前，看着这个孩子露出了笑容，示意她安静。

“白卉，师傅得给你收拾行囊啊。”师傅拖着佝偻的身子走进屋内，而那个孩子也随之钻回了窄缝，不见了人影。

墙头的白鸟并排落在一侧，没有啼鸣与媥飞，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回以平淡的目光之后我关上了房门，同师傅收拾起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