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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冥河（第1页）

千具尸体漂浮在灰色的天空中，灰色的河流淌着，流向视线不可及的远方。

维尔娜把眼神聚焦在那个身着灰袍的身影上。那人身上有一股自己很熟悉的气息，但她在记忆里却找不出任何相合的形象。又是某颗皮蛋的熟人吗？

“这里看着不像是天堂的样子，说是地狱吧又有点太冷了。”

她故作夸张地搓了搓手臂，自己身上穿的居然还是昨天那身华丽的吊带黑裙，裸露在外的小臂还真感受到几丝凉意。不过凉意的来源更多应该是四周这诡异的环境。

背后，成片枯死的树把枝桠刺向天空与大地，姿态近似于死亡时四肢扭曲的人类。

眼前只有这条灰色的“冥河”，在黑色河岸之间缓慢地淌着。河边应有的花草树木小鸟飞虫，全部都不见踪影，唯余河流。

“……这里是冥河。”

那人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说的话，语调没有丝毫改变，活像是录音机里放的录音。

维尔娜正费力地从脑子里检索与这个身影有关的记忆，皮蛋哥，或者说奈弥西斯留下的记忆就像是人幼儿时期的记忆一样，不动用些脑力去想压根不会有任何头绪。

灰色的河流，死寂的气息、冥河……

“原来是死神啊，真是有趣，我们又没见过，你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呢？”

维尔娜试着走了走，她已经意识到这里是梦境了，按理来说一个在清醒梦里人可以成为近似于造物主的存在为所欲为，但在这条河边她却始终没有这样的感觉。

天空中的尸体依旧在飘荡着，维尔娜试着变换视角观察它们，却始终无法看到尸体的面部，就好像它们时刻都背对着自己一样。

“……原来汝不是奈弥西斯。”

“没错，那位已经光荣退休了，你可以叫我维尔娜。”

她一路行到这位死神面前向祂伸出手，灰袍静止不动，没有回应。维尔娜悻悻然收回右手，揉了揉自己的裙子以化解尴尬。走近了看，其实死神的个头并不是很高大，甚至称得上矮小。维尔娜的身高大概有一米五五左右的样子，对面的死神比自己甚至还要矮上半个头，看起来一点威严都没有，反而还挺萌的。

“不论汝是谁，汝都是虚无之神，对权能的使用不应当冒犯死亡，而你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犯了这样的错误。”

维尔娜眯起了眼睛，她从这家伙身上感受到了明显的敌意，难道是死神来讨债了？细想起来，自己在黄金城里的确用过几次否决死亡的神术，但那个时候可没人告诉她这玩意儿会侵犯他神的专利权啊！？

“那又如何？死神大人难道打算在梦中结束我的生命吗？”

虚无之神伸手探向灰袍，想把祂用于遮脸的兜帽摘下，死神忍无可忍地出手拍开了这家伙无礼的爪子。

维尔娜看到那条伸出来的手臂皮肤颜色是和冥河一样的灰色，而且有种病态的纤细，就像长期营养不良一样。

看着这个意料之中的颜色，她在心里疯狂吐槽：你们这些神明真就逮着一个颜色用到底呗，皮蛋哥捏的自己是黑头黑眼睛，迈达斯那家伙是金金眼加大金链子大金刀，这死神就是灰袍子灰皮肤，我猜你和艾莉卡一样也是灰头灰眼睛。

“大胆！在冥河旁敢对死神无礼？”

“切，我还说这里是我的梦，我爱对谁无礼对谁无礼……等会儿，谁在说话？”

维尔娜忽然意识到刚刚那是完全不同的声音，她稍稍转了下视线，现一个内部闪着蓝光的小骷髅头正暴躁地在自己脚边蹦跶着，牙齿上下开合出有些恼人的咔哒声。

一不做二不休，维尔娜干脆一脚踢了过去，此刻她就像各大球星灵魂附体，以一个完美的抽射把这颗骷髅头踹进了冥河中。

“球进了！siuuuuuuuu!”

一直等这兴趣使然的足球运动员做完那个相当出名的庆祝动作，死神都一言不，维尔娜又回去试图揭开祂的真面目，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这位死神就像机器人一样，只会对试图让祂暴露身体的动作作出反应，其他不管维尔娜是朝祂丢石头还是使用吐槽攻击，都只是像雕塑一样沉默地立在那里。

维尔娜有些厌倦了，就算是蛤蟆戳一下也会蹦跶一下，偶尔还会呱呱叫两声，这位死神的反应连蛤蟆都不如。

“咕噜咕噜咕噜……收起你对死神大人的无礼想法！我们死神大人日理万机，才不会把宝贵的神识浪费在和你这种无礼之徒说话的用途上！”

那颗小骷髅头倒是很尽职尽责的一路滚了回来，不过天知道它没手没腿是怎么从河里游出来的。

维尔娜蹲下身，用左手把那枚水分还没沥干的骷髅头从地上拾起，它好像对自己的身体被别人触碰非常抵触，牙齿大开大合着试图咬住抓住自己的手，维尔娜微微用力，白骨内传出将要碎裂的咔咔声。

死神忽然伸手握住了维尔娜的小臂，唐突贴上来的冰冷触感吓了维尔娜一大跳，下意识把手中的骷髅头又丢了出去。好像是见自己的目的达成了，小个子死神又把手藏回了灰袍下。

倒霉的小骷髅头又只能骨碌骨碌地滚回来，对着维尔娜的无礼破口大骂。维尔娜觉得自己大概看懂了。

“所以，这小骷髅头是你的使徒？还是使魔？还挺别致的，就是素质有待提高。”

维尔娜有些暴力地从裙子上撕扯下来一段布帛，塞进聒噪的小骷髅头嘴里想让它安静一会儿。

一阵凉风吹过，维尔娜又打了个寒战。

“不是我说啊，你这工作环境不安暖气真的没天理。”

“……暖气？”

“哇啊你不要忽然说话啊！很吓人的！！”

背后沉默了许久的死神忽然出声，沙哑的少女嗓音虽然好听，但对于原来看恐怖片都只敢看开头五分钟的维尔娜还是把她吓得够呛，毕竟在这阴森诡异的氛围里，随便有点风吹草动都相当吓人。

“……抱歉，虚无之神，吾想请汝帮个忙。”

惊魂未定的维尔娜转过头，现死神已经摘下了祂的兜帽，阴影下是一副瓷娃娃一样的精致但了无生气面庞，看着就是个最多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女孩，一双翠绿的眸子正认真地看着自己，几缕灰色的碎飘荡在眉间。

色瞳色自己至少猜对了一半，维尔娜这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