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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过去与现在（第1页）

“二位，我恐怕这与先前的协议内容相左吧？”

盖乌斯无视了侍卫们催促他撤退的请求，灰色的双眼直直盯着上方悬浮的两只大恶魔。在他的手中握着自己的戒指，戒指上的琥珀中存有启动脚下的那座大阵的术式。

盖乌斯的手紧紧攥着那枚戒指，思绪瞬间好像回到了场景相似的百年前。

那时的他还只是一个无名小卒，靠做一些商队护卫的工作为生，他平日里虽然挣得不多，但供他一个人衣食住行也是绰绰有余了，平日闲暇之余还能抽两根烟，攒攒钱甚至还能和认识的佣兵一起去附近的黑市快活几把。

有时他也会幻想着，自己哪天突破到耀金甚至夜明，就能去像这样的大城市里大展拳脚一番。但厄萨斯的毁灭与随之而来的乱局打碎了所有沙漠子民对未来的向往。

一场混乱过后，年轻的盖乌斯颤抖的双手紧紧攥着已经破碎的长刀，即使他的身边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满地完整或者残缺的尸体。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滴在地面上，他不知道那是谁的血，是自己的？是刚刚扑在自己身上求饶的领队的？还是那个一度想勾引自己的外乡女人的血？盖乌斯不知道。

他只知道那一“箱”黄金，或者一大块黄金逼疯了所有人，每个人都试图把黄金占为己有，从勾心斗角到大打出手，往日把酒言欢的好友在象征巨大财富的金光前刀剑相向。

盖乌斯一开始觉得自己也是看到黄金放在眼前就失去思考能力的普通人，直到他被自己认为最好的朋友怀疑私藏黄金捅了一匕，劝说无果后不得已拔剑杀了友人。

是啊，已经都结束了，朋友也好看不惯的家伙也好，都成了血泊里的尸体，只剩下重伤的他自己和黄金。

盖乌斯抬眼，不远处的黄金块上还扒着两个到死也不愿意放手的贪婪之徒，他费力地把他们的尸体推开，血还没流干，一个男人砸到地上时伤口喷出的血液浸透了他的鞋。

这双鞋是好像是半年前他用攒了三个月的工资换的，那时他想过安定的生活，于是想改头换面，找个普通的姑娘结婚生子。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眼前的这个金块恐怕能换几十万双自己脚上的鞋子，但前提是自己能把这重的要死的玩意儿带回去。

盖乌斯自嘲地笑了，他已经能听到死神的脚步声正在迫近……不对，好像是现实的脚步声，又有人来了吗？

他奋力转过头去，想在死前看清楚是什么样的人最终得到了这块杀死他们队伍所有人的黄金。

接下来的五秒钟里，被称作盖乌斯的青年的世界观崩塌了。

那个身影走过的地方，沙子、石头、碎木乃至人的尸体器官，都变成了金色，这颜色在盖乌斯原本看来有些太过刺眼了，可是现在就像三岁小孩手里玩的泥巴一样被随意地弃置在地面上。

他笑了，盖乌斯很久没有笑得这么狠了，以至于笑到嘴里咳出了血泡，大概是因为自己的一个肺不久之前刚被好友亲手捅出个口子。

那个身影走近了，盖乌斯这才现他头顶有两个血红色的羊角一样的东西。是魔族吗？死前能见到这种只存在在书里的物种，感觉也挺好的。

“你不畏惧我吗？”

“魔族居然会说话，我还以为……咳咳，你们都是不会说话的怪物呢。”

不过说老实话，这魔族打扮的可比自己像样多了，这一身正装和勋章，平时总用鼻孔看人的那几个贵族老爷估计也穿不起这样式的衣服。

魔族男人的眉毛挑了挑，这家伙脸真白净，怎么感觉比黑市里那些女人的皮肤还要白呢？

“这些人，是你的同伴吗？”

“是吧，曾经是，至少在那块该死的黄金出现之前算是。”

“你不开心吗？”

“因为我要死了，魔族，你看不出来吗？我身上被“同伴”捅了好几刀……咳咳，还是说你们魔族都是刀枪不入的铁人，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

金色的身影点点头，盖乌斯感觉很无语，这魔族到底要干什么，找一个濒死的人类炫耀一下自己又能创造黄金又刀枪不入？神经病吧。

“你不畏惧我吗？”

又是相同的问题，盖乌斯有点烦躁了。

“呵，比起你，我更怕这些看到金子就疯的人，他们才——咳咳，他们才是恶魔，把你换成任何一个人类，恐怕现在的选择都是把我杀了然后独吞所有金子，你还愿意陪我聊聊天……咳，我看你也会思考，不如自己想想，你和他们谁才更值得我畏惧？”

视野开始模糊，四肢的末端有寒意传来，这次大概真的是死亡来临了。

“好想……抽根烟啊……”

身体流进一阵温暖，是太阳升起来了吗？还是自己已经来到了天堂？

盖乌斯睁开眼睛，还是魔族那张惨白的脸，熟悉的烟草味飘荡着，他手里正握着一根为自己点燃的卷烟，还很贴心的用另一只手挡住了气流不让它熄灭，青年愣了愣神，叼住了那根烟吸了一口。

味道不错，比平时自己为了省钱买的廉价烟草带劲多了。

“不客气。按你们人类对交易的定义，我满足了你一个要求，你也理应满足我的一个要求。

——让我看看，究竟是怎样有潜力的种族，能够以百年出头的寿命把我族逼到绝境的。”

盖乌斯的思绪被拉回现在，被称作黄金暴政的神器出现在迈达斯手中，他很熟悉那把武器——迈达斯用它解决了所有自己处理不掉的，对黄金城有威胁的存在，从雇佣兵到审判庭的巡猎使。

另一个大魔族也完全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啊，尽管周围这些护卫与自己加起来大概能对付三个仙光级的强者，但在正阳级的大魔族面前，只有那个魔力深不可测的女孩才称得上对手吗？

迈达斯的傀儡统治是开明的，也是残忍的，在这里，很少有什么伦理法律之类的用来约束人性，倒不如说法律的制定者只想维持一个让城市不至于崩溃的最低限度的秩序，余下的可能他都很期待。

这座城市实际上只有一条红线——实力，这么多年，他见过无数有天赋的少年人被迈达斯像屠宰牲畜一般杀死，讽刺的是，他们往往都是怀着期待的心情被城主令召唤而来的。然而等待着他们的“奖励”只有死亡。

但……这近百年，他也不是毫无作为，以他的野心，绝不会甘愿做魔族手下养的一条忠犬，盖乌斯手上还握着自己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