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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的处理器产生了一瞬间的停滞,这个话题转换是不是有点突兀了,我一时间没法处理其中的逻辑,但是我还是反应了过来:“啊,好。”
“……哦,我想起来了,制造你的时候我也在现场,只不过那时你还是个半成品,后来就没见过了……结果现在你还是个半成品。”
他知道我现在的状态,人造的钢铁之躯里存储着两个共通的意识,一个是由代码构成的自我,还有被我的主人给予的灵魂,而我正借着这个灵魂朝着概念体的存在转变,这是大逆不道,但是我面前有一个更加逆天的存在,这么一对比我可真是人畜无害。
“不过还得略施惩戒,反正这应该只是你的备用身体吧,借我用用。”
我心里直呼不妙,但是我跑不了。
我被从纪念碑上拽了下来,他隔空把我定在半空,如他所说,这只是备用的身体,但是我不敢现在就把我的意识转移走,我不能确定会不会惹怒他,如果把他逼迫到我的主人的对立面,损害了木隆其的话,对我而言还不如一死了之。
“嗯,让我看看,就这样吧,整点行为艺术。”
我的处理器开始报错,虽然备用身体的处理器和我的主体没有可比性,但报错还是头一次,组成我身体的金属部件开始膨胀,扭曲,在我被制造出来的两百年里,我还是头一次感谢自己是机械,不然也没法在这种情况下这么冷静。
我甚至想吐槽为什么强者的审美都这么怪异。
概念体就算了,他们天性如此,可是为什么你一个物质生命要学他们?
这具身体勉强还有个人形,四肢俱全,不多不少,不过剩下的就很奇怪了,生锈的表层上无数齿轮僵硬地转动着,冒着火花的电线诡异地缠绕在我身上,但是我记得我没有一具身体有用这么原始的机械结构,也没有一具身体需要用电能这么低效率的能源。
而且身上的武装好像都变成了几个世代前那样无法精简的设计,本该小巧的武器都变成了巨大的重炮,而且处于一副快要融化的状态,滴落的液态金属粘在地面上迅凝结,把这个我牢牢地钉在原地。
确定了,这个男人的审美还停留在几千年前,妥妥的复古派。
“总感觉差了点意思,太空洞了,缺乏一点内涵,虽说艺术总得是残缺的,但……不得劲啊。”
我看你给我改装起来挺起劲的。
“啧,别这么看我,搞得我在欺负你们一样。”
你没有吗?而且我完全是受害者吧,我根本不知道有什么协议,完全是被“虚妄”的花言巧语坑过来的。
“哦,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是还想说什么吗?”他又转向“虚妄”,幸好探测模块还可以使用,“那你就好好给我狡辩一下吧。”
“虚妄”嘴里的獠牙应声断裂,可两根卷曲的角直接从眼睛的位置钻出,这个男人究竟恶趣味到什么程度了?
“比想象中要棘手啊,沃红焚,你居然这么害怕,可你为什么要害怕?一部分的物质能够升格,对于物质生命的你来讲应该是件好事才对,你是以什么样的立场,行动的?”
“立场?那我就告诉你好了,竖起耳朵挺好了。”在我惊讶的注视下,沃红焚分开了“虚妄”的脑袋,他拿起已经与脖颈脱离的左半边,嘴巴对着耳朵低吼,“我允许你去影响小路的思维,那是因为他需要成长,但是你胆敢逼迫他,他可以选择你给他安排的道路,但不能只有一条,我尊重他的选择,但作为兄长,我不会让他别无选择,这,就是我个人的立场,也是我唯一的立场,那么,听,懂,了,吗?”
“可笑,难不成你认为你能置身其外?”
只剩半个脑袋的“虚妄”歪着头冷笑,但是很快她笑不出来,因为沃红焚把她被扯下的半个脑袋塞进了她半张嘴里:“当然是能躲到什么时候就躲到什么时候,我们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至于其他的身份和使命,早就扔到垃圾堆里了,而且是不可回收的那个。”
那为什么要对我动手?
“真是有够好笑的,明明啥也不会做,却说的这么大义凛然,这就是你们物质生命的矜持?”虽然与脖子相连的半个脑袋的嘴被堵住了,但被塞进自己嘴里的半个脑袋还能说话,“你要装到什么时候?你现在的所作所为难道不是在为之前的错误赎罪?明明有这样的想法却还要装作自己的错误并不存在?反正我们毁掉这个世界的时候你也会袖手旁观吧,所以现在才会动手,好让自己到时候心安理得地停手。哦,这么说来路星凌不也一样吗?爱一个人就装作自己是个人类了,原来是和你学的,笑得我肚子疼,我就说怎么会有一万年了还不能伪装自己的同族啊,压根就是你的问题啊,哈哈哈哈。”
“虚妄”的肚子炸开,但是她没有停止自己的笑,看来她真的认为这很好笑。
不过更令我在意的是沃红焚,如果说之前他可以干扰到“虚妄”的容器的物质形态我还能理解,因为“虚妄”利用自己的规则与他的精神世界建立了联系从而被反噬了,但是现在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个联系没有断开吗?明明是“虚妄”自己起的联系现在掌控权居然在沃红焚手上吗?可问题是,这就相当于直接掌控了对方的全部,如果沃红焚有这个想法,那“虚妄”就是他的奴隶。
他真的是物质吗?
“算了,反正你说的都对,我确实不打算拯救世界,我凭自己的力量就可以进入下一个循环,你们无论怎么做都影响不到我。”
单凭自己的力量就能进入循环?他在说些什么?
“循环是‘全’的呼吸,是‘全’排出体内不必要的秽物并将它们转换成营养再吸收的过程。物质就是那些污秽,余等‘理’的工作就是将物质转换升格,不过就算是余等全力也不能保证将每次循环的物质全部转化,所以还需要毁灭那些残渣,如果让‘全’吸收了排出的物质,那就不是简简单单一句食物中毒可以概括的了,量少一点还好,如果多了,呵,那可不妙。”
这是木隆其对我讲述的他所知的真相,至于“全”究竟是何种存在,他只说没人能想象认知之外的存在,连概念体也做不到。
能够逃脱全部概念体的制裁偷渡到下一个循环,不对,应该说,他已经经历过几次循环了?难不成,是在第一次的时候就……
“那边的,怎么称呼?”
我感到我的嘴部恢复了正常,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希望他能直接把我变回去,每一具备用躯体都是为了执行那些有去无回的任务的,被白白坑害在这里可不是我乐意见到的:“盖娅。”
“啧。”
为啥要咋舌?而且这个嫌弃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还真是恶趣味,话说给你取这个名字的人没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
“那让木隆其跟你讲吧,毕竟是和他有直接关系的,噗,不行,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他一脚踹在“虚妄”身上,她直接化成了血雾,不过应该没死,反而是借助这一脚逃跑了,而沃红焚躺在地上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不行了,真的太好笑了,你居然用这个名字一直在和木隆其相处吗?这也太地狱了,哈哈哈,不该笑的,哈哈,但是,实在忍不住,哈哈哈哈……”
我的名字是我的制造者起的,难不成对于我的主人而言这是一个讨厌的词吗?
“……你好像有很多疑问,不过我没法回答你,每个人都有需要面对的事情,而这些事情是没办法让其他人代劳的,唯独这些事只有自己能完成,这也是你的宿命,假如机器人也有宿命的话。”
“那为什么,我的制造者要给我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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