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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死去的领袖（第1页）

“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老爸了，唐绍年。”彭莱把他从床边拽起来摔到了一旁更空旷的地方。

此时的唐绍年真像个无依无靠的孤寡老人被人肆意地殴打欺辱，他不敢相信自己是被亲儿子一样的彭莱打倒的，他以为是自己的心脏撑不住，那一天提早来了，可是当他感受到背部火辣辣的疼痛感，听到彭莱直呼自己名字的时候，他知道，他知道......自己最后的希望也被掐灭了，顾觉昏迷，阎九叛逃，现在彭莱也要杀了自己。“为什么？”他有气无力地问道，眼里已然没了光芒。

“因为你自负！你自傲！你专权！你古板又封建！”彭莱用棍尖指着唐绍年骂道。

“好小子，我给你们上课的时候你学了不少新词。”

“闭嘴！别说这些屁话！你这个守旧的混蛋！”彭莱下定决心杀他的时候就非常痛苦，就在他进门的前一秒还在挣扎要不要对养大自己的人这么干，他现在对唐绍年打出来的感情牌非常敏感，不是因为他有多么讨厌，而是因为他真的不能回头了。

“是什么让你这么恨我？是我没有选你进公司？还是因为我没有最一开始就让你当左区的分队长？”唐绍年还想多说一些唤起他的良知。

“你闭嘴！你闭嘴！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他拼命地晃着脑袋，想要排除一切杂念，他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啊！他不想就这么放弃了。

“那是为什么？”唐绍年死也想死的明明白白，好为自己下一辈子多长点记性。

“你......你领导不了驰逸了。”这话说出来也叫人笑话，驰逸可是在唐绍年地领导下一点一点展起来的。“你太软弱了！我们强盛的时候我多次提议带人把胡铭泰的中路和右路打下来，你就是不肯。我们经受暴雨了，你又把左路的人抽了这么多出来，让我们最后的交通要道也被他给抢走了！我们为了那条路付出了多少你不会不知道吧！”

这话说的唐绍年愧疚地低下了头，这确实是他的错，正是如此他也没有反驳什么。

“你知道损失的那三十五个兄弟都是我亲自挑出来吗？！你知道是他们的母亲，他们的孩子亲手把他们交给我的吗！我担任起队长的时候我就决定不让他们白死。可你呢？你一句判断错误就让他们送了命！”想起那三十多人的音容笑貌和他们家人得知消息后痛苦的表情，彭莱眼中闪起了泪花，他比那些人的家人还要难受，那些前几天还在与自己一起干活的汉子们，此时就已经阴阳两隔了。

“死亡是不可避免的。”唐绍年在驰逸生活了许多年，这里的死亡率一直是极高的，他早已接受了每个人命中注定的那个结果。

“放屁！如果不是你误判，他们怎么会死！顾觉早就提醒过你了，你就是不听！”彭莱情绪非常激动，他要把对他所有的不满都说出来：“我早就看出来了，自从顾觉回来之后你就变得固执又害怕，你害怕他！你害怕他把你的权威抢走！”

这个真相不仅一直憋在彭莱的心里，也一直困在唐绍年的心里，他始终无法相信自己会害怕自己培养出来的继承人，他这段时间一直在给自己心理暗示，但是那都无济于事，他就是害怕顾觉抢走自己的一切，现在终于有一个人敢把真相说出来了，他终于痛快了。“是啊，我害怕了，我害怕我所建立的一切都被他抢走。”

“所以有的决策你明知是错误的却还是坚持己见，给驰逸造成了这么多损失！”彭莱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了，往日的温馨全被他抛在脑后，他现在只想罗列完唐绍年所有的罪状：“你把他派到公司里面就是为了不让他取代你，其实你早就知道人们现在不仅认你，也认他！他是另一个权威！”

“是啊，他年轻有为，我死了之后驰逸的领导者肯定是他，没有别人，所以你想坐上他的位置吗？”唐绍年知道彭莱说的都是对的，他当了一辈子领导者，当了一辈子权威，他害怕别人会抢走它。

“不！”这个回答出乎唐绍年的意料，“我要让他顺理成章地坐上你的位置，即便背负骂名我也无所谓。”

他以为彭莱是想要篡位，想要自己当王，可是他却选择当那背负骂名的无名英雄。

“只有在顾觉的领导之下，驰逸才能强大起来，我也知道如果顾觉让你退下去你会立刻答应绝不改口，但是他不肯，他太尊重你了，他一心一意地想要维护你的权威，你却害怕他，唐绍年！你真可笑。”

“所以你打算杀了我来让逼他上位，你是不是投靠胡铭泰他们了。”唐绍年质问着他：“其实阎九根本就没有叛逃对不对！他的身份是被你泄露出去的！”

“对！就是我！我本来想借着他们的力量杀了你，这样就不用我动手了！但是张亭想谋反，胡铭泰也靠不住，我只能自己来杀你了！”彭莱把铁棍尖端对准唐绍年的心脏，高高举起。

“动手吧。”他坦然地接受了这一切。

“谢谢你以前对驰逸做出的贡献，老爸。”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两个人的眼睛里都饱含泪水，随着铁棍的尖头落下，唐绍年胸腔的血喷了出来，驰逸的缔造者死在了战争的最后一秒。

顾觉的眼缓缓睁开，他直起上半身来向四周望去，只看见彭莱趴在唐绍年身上痛哭，这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生了什么，这一切恐怕还是梦吧。但是田天闯进来对着彭莱开枪的时候，他就明白这不是梦，是现实——彭莱杀了唐绍年。

彭莱的右臂中枪躺在了地上，左手还一直拉着唐绍年的衣角。田天赶忙跑过来，对着彭莱这个杀人犯拳打脚踢，但是彭莱并没有还手，他就这么甘愿受着，这是对他的惩罚。然后田天叫来防卫队员把彭莱拖走关起来，这期间他也没有反抗，而是一直在嚎啕大哭，当他被锁在专门用来关押犯人的泥房的时候，他彻底崩溃了，一直用手抓着墙壁哭喊着：“对不起老爸！对不起！”可惜唐绍年已经听不见了。

顾觉看着躺在地上的唐绍年伤口不断地往外冒血，完全傻住了，他当然认识眼前的这个男人，他也知道他要死了，可是......为什么是现在？顾觉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最爱的人，最可以依靠的人是怎么离开世界的，是慷慨地战死，是寿终正寝地老死，亦或是在病痛中死去。但他从来没想过是彭莱杀了他，田天在门外向守卫呼喊的声音根本不能让他缓过神来，顾觉就这么盯着唐绍年，期待眼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自己赶紧从这场梦中醒过来。可是当唐绍年的尸体被抬走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这都是真的，是的，老爸死了，死在了彭莱的手里。

楼里面居住的其他人听到声音纷纷从屋内冲出来，他们站在楼外的院子里面围着唐绍年的尸体，坚强一点的人偷偷抹着眼泪，而情感丰富的人则是趴在地上大哭，在他们狭小的世界观里面，唐绍年就是那个最伟大的人，是给予他们幸福生活的人，是代表驰逸提出爱与自由和普世价值观的人，是教他们读书认字的人，是敢于与集团博弈的人，现在他不在了，之后他们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了。

人们一直跟着唐绍年到了存放遗体的泥房中，此时的院内无比凄凉，和刚才的哭喊声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顾觉这才反应过来究竟生了什么，他脆弱的神经断裂了，眼泪与鼻涕流了满脸，从屋里面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在下台阶的时候直接迈了下去摔在地上，连续试了几次才爬起来向着大门冲去，可是脚下虚又摔在了门口，田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他对唐绍年没什么感情也怕顾觉生什么意外，索性就先回来了，当他在大门口看到顾觉的时候上前去把他扶了起来。这时候的顾觉就像个婴儿一样，扑在田天的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哭。他结巴地对田天说：“老爸......老爸死了！呜呜呜.......老爸死了！”

田天面对以往无比坚毅的顾觉显得手足无措，他只好试着像哄小孩一样用手轻拍着他的后背想用这种方式安抚他。他本来不抱什么希望，可是却出奇的有效，顾觉哭到声音嘶哑的时候就恢复了神智，虽然没有以前那个钢铁般的坚挺，但是确有几分之前的气魄。他把眼泪擦干淡淡地说了句：“我去看看老爸。”说完就朝着门外走去。田天知道现在不应该跟过去，他现在还是右区的代理队长，要赶回去看看阎九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