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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裕苍觉得自己的状态极为危险。
他的耳畔边,哭叫声以及兵刃相撞的声音自始至终没有停歇过,但这些嘈杂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可这些之于裕苍,却也只不过如镜花水月,朦胧得仿佛虚幻。
对于裕苍来说,这次肃清仙宗的举动,无疑不是一次单方面的碾压。
比起之前一次的稍许狼狈,他这次甚至可以游刃有余地躲过飞溅的鲜血了,在手中之剑出手的时候,近旁的人甚至也再没有躲闪或者反击的可能。
但是,令他觉得心惊的,则是自己的心境。
做修士的百年来,他一直被教导的,便是敬畏自然万物的生命,他是剑修,剑上从来不少血液,但他同时却会记住那些死在自己剑下的生命,而现下,别说记住那些葬身在他剑下之人,裕苍对于眼前人的死亡,已经没有了任何知觉。
——更准确地来说,是他根本没有再去为这些生命产生任何情感的时间。
他只是麻木地举剑,像是在完成自己心中的某个执念一般,扼杀眼前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而内心深处,一股又一股的黑色又浑浊的雾气正在叫嚣着,嘶吼着。
裕苍的眼前微微黑,他干脆闭上了眼,只靠着触觉动作,避开了眼前仙宗之人的垂死挣扎。
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在黑暗雾气中不断挣扎,不断想往前走,却又重被往后坠去。
但是,在裕苍觉得身心俱疲,忍不住就想要放弃的时候,却看到眼前亮起了一盏灯。
他在那盏灯的面前迟疑了很久,这才意识到那是他相熟的小院子,那盏灯,也是从他的房间内亮起的。
有人在等他。
裕苍知道,那人说不定会因为他的晚归责骂他,还会暴跳如雷地看他身上的伤口,但是她也会去给他磨制止血的草药,还会给他做虽然冻牙但依旧香甜的绿豆糕。
他还记得,她和他用打商量的语气说道:“要不,和我保证你不会受伤怎么样?”
“……我不能。”
随着他一句低低的问话,裕苍眼前一个恍惚,却突然感觉自己又重地站在了坚实的土地上。
他的身体鲜血淋漓,但是到底在最后一刻守住了那份底线,没有爆体而死。
而与之相对的,则是他身边,一具又一具的尸体。
裕苍淡淡地看了一圈身周的尸体,他的眼神在其中那位长老身上稍稍停顿了一番。
这个长老,便是之前扬言说自己是他师父故友的那位师伯,他现下死不瞑目,在临死前,那张嘴中似乎吐出过什么污秽之词,但是……
裕苍那会儿连自己都顾不上,根本就听不见他在说些什么。
他现下也没有再去探究的意思。
他两次肃清,杀了仙宗一个哨点和一个在仙界的分支,下一次,便是本宗了。
裕苍觉得自己现下要应该担心的,应是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撑到摧毁本宗那一天,或者也可以去思考思考对付本宗是否还需要旁的功法或者秘籍,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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