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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误杀（第1页）

因为席小云父母的缘故，魏筑眠不得不提前中断审讯，而让席小云父母在律师的陪伴下，与席小云见上一面。

魏筑眠不太了解饰和服装的各种品牌，但他见过蒋星寒的各类名牌手表和服装香水，就连吃用都要讲究。

在他见到席小云父母的那瞬间，他的眼睛就跟扫描机般，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席小云父亲腕上的手表至少不少于六位数，席小云母亲更是活像戴了个小金库在身上活动，如果说之前，席小云的证词有八分可信，那她父母就让她的可信度又上升了一个度。

为钱杀人这条基本可以排除了，那头脑简单又深情的姑娘只剩下，无辜被人利用而杀人和她真的纯属作死杀人两个嫌疑了。

罗正辉也没想到，审来审去，不但进展没有，倒审问了一堆席小云为了她的心上人做的蠢事，一时无语的在审讯室背面看着席小云母亲抱着席小云哭成一团，席小云父亲在一旁安慰，律师拎着个公文包，拿了一叠文件出来，分析席小云应当承担的责任和即将面临的牢狱之灾。

律师说，“席小姐，你实话实说就好，当前的证据是对你有利的。我们只要证明你没有受人指使而杀那个重要证人，我就可以替席小姐将罪名辩护成误杀，在误杀方面的量刑，我也尽我最大能力，替席小姐向法官求情申请减刑。当然，这也需要席小姐配合……”

剩下的话，被隔于房门之内，罗正辉和莫恒丰离开了观察室，罗正辉双手背在身后，原地站了一会，眼见时间又过去了半天，他也不好催促那些在外摸排走访争分夺秒的刑警，叹了口气，摆摆手，“恒丰，你看她父母那身行头，就知道为钱杀人这个说法站不住脚。马文强的死真是意外的话，你就写个结案报告就给我，不是意外，我可能就得在并案文件上签字了。这边你盯着，有情况随时报告。”

莫恒丰一听这话，马上便明白罗正辉还有别的公务在身，不可能陪着耗到结案，“罗局，我明白的。”

目送罗正辉离开，他转身回了办公室，正好碰上核实完被顶班护士的家庭情况的苏蜜，她原本急匆匆奔向办公室的饮水机，却因半路杀出个莫恒丰，硬生生刹住脚步，礼貌地打了个招呼，报告了她走访的情况，“报告，莫队。那个原本应该值班的护士确实是因为她儿子高烧，才没去值夜班的，她老公在外地出差，孩子平时就她一个人带着。”

部门的人同时出动，人手不够用，苏蜜是一个人去的，她不仅做了笔录，还录了音。

“我和她聊了一会，她跟我透露了件关于席小云的事情，说席小云经常会在一个病房前驻足，停留许久，病房里的那个男生是因为玩极限运动出的事，她还说，席小云可能就是因为跟那个男生认识，因为他进的重症室。”在护士家听到这个消息时，苏蜜简直可以用竖起耳朵来形容，上课听讲都没这么认真过。

苏蜜不知道魏筑眠又去审席小云，线索没捞着，搜刮了一遍人家的情史，还以为自己掌握一手八卦，却见莫恒丰不见惊诧，还淡定地抽走了她手上的笔录本，轻描淡写道，“你们副队连席小云暗恋的男生名字都问出来了。不过，你也厉害，还问了那个男生出事的原因。”

莫恒丰这话，着实不像夸奖，她晕乎乎的，还搞不明白状况，但大致捋清了席小云的案子，她试探地问道，“莫队，是不是席小云可以洗清受人指使的嫌疑，马文强真的是死于意外？”

难得地，莫恒丰展露了一个笑容，“还算不笨，虽然不能百分百肯定，但也八九不离十了。剩下的，就要看你的同事们能不能做到像你这么拼命寻找线索了。”

……

同一时间，蒋星寒睡眠没补充完，就被孙晴的夺命连环电话给叫回了公司，说林总和他的儿子来公司找他，一语双关，说他们非常着急。

能不急嘛，赶在路上的蒋星寒心道，光是赌场的债就欠了六百万，这还不是利滚利之后的金额。林东逸这是见瞒不住了，才去求老子，而林贵温身为老子，也就这么一个独生子，而他的年底分红被蒋星寒控制地很好，三四百万之间浮动，多了，容易斗米恩升米仇，少了，对方又记不住这点好。

蒋星寒一到公司，不用去会议室请人，林贵温和林东逸就在他办公室门口候着，他顺水推舟请人入内，还吩咐孙晴倒两杯茶来。

“林伯，您和林哥这么着急来公司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

林贵温踌躇着如何开口，他老脸一张，倒也不是豁不出去，只是怕太直接，惹蒋星寒反感，他虽然不常见到蒋星寒，但对他的手段有几分忌惮和了解，活了几十年，也没有那么沉不住气。

他先是在一旁的白色真皮沙坐下，打量了下蒋星寒一百多平的办公室，用怀念的语气，娓娓起了话头，“你爸的办公室竟然没变样，星寒，看来你也是个长情的人啊！”

林东逸从未踏足过蒋应河的办公室，以前是因为怕蒋应河不爱来，后面是怕蒋星寒，更不敢来，此刻站在柔软的地毯上，鼻尖嗅着加了昂贵香水芬芳的空气，眼睛打量地转不过来，心内感叹这办公室装修，简直奢华到了极点。

两米长的乌木办公桌后面是一个顶到天花板的收藏柜，上半部分是罩着玻璃的昂贵珠宝、玉石、古董花瓶，下半部分陈列的是系着丝巾的卷轴，书画，以及奢侈品牌的绝版手表和胸针，手表和胸针上还镶嵌着各色宝石。

里面的书画珠宝玉石，他随随便便拿走一样，转眼就能收到不少于八字开头的七位数钱款。

林东逸眼中贪婪太明显了，简直要溢于行动，他迈开腿，挪了一步，林贵温便用拐杖警示地敲了敲他小腿，不轻不重地咳嗽一声。

蒋星寒熨烫过的西裤垂着极好的质感，他长腿交叠，一手搭在单人沙的扶手上，似笑非笑睇着对方的举动，也不接话，等着对方耐不住先开腔。

“星寒，林伯有件事想求你，虽然你爸爸不在了，但是，情义还残存不是。”林贵温手掌揉按着拐杖圆头，“你林哥好赌，欠了些钱，我们一家又全仰仗你吃饭，这不是没办法了，才来找你。”

蒋星寒眼波流转，似在考虑，就在林贵温父子焦灼不安地等待着他松开时，孙晴倒了两杯普洱茶进来，屈膝端着托盘，正将一盏茶放置茶几时，蒋星寒开口了，“晴姐，你先请林哥去公司餐厅用点点心，我和林伯谈点要紧事。”

“好的，小蒋总。”孙晴嘴角弧度弯得恰当，对着林东逸微微一笑，亲切、客气地道，“林少，这边请吧。”

林贵温抬着浑浊的眼珠瞧了眼蒋星寒，却见对方笑意未及眼底，掺杂着高深莫测，让他有些疑惑，但现在是他们求着人家。当下，林贵温朝林东逸使了眼色，林东逸便乖乖跟在孙晴身后，离开了办公室，临走前，还恋恋不舍地刮了一遍这令他垂涎，可望不可触的顶级豪华办公室。

“不知，你想跟我聊什么？”等人一走，林贵温迫不及待问。

蒋星寒站起来，走向漆黑油亮由乌木制成的办公桌，随手抽了只名贵钢笔，在支票本上涂鸦，他后腰抵着乌木边缘，嘴角噙着一抹笑，“林伯，钱呢，不是问题。但是我有几个问题还需要您如实回答，如果满意了，林哥的赌债不但会清零，年底的分红我还可以往上调整。这个交易，你觉得划算吗？”

林贵温佝偻的身躯顿时挺了挺，一张垂老枯瘦的脸布满谨慎，他沉声道，“你想问什么？”

蒋星寒在支票本上漫不经心地写写停停，当他一笔一划勾勒的是魏筑眠三个字的时候，面上划过焦躁，他盖上笔帽，将那张纸撕下，对折藏住了这个名字，他手上动作不停，脑子也转个不停，“四年前，我爸出意外去世后，为什么你们这些功臣元老也跟着功成身退呢！不该趁机将蒋氏分而食之吗？”

一出口就是这么致命的问题，林贵温抖着嘴唇，打算找个借口敷衍，蒋星寒一眼看穿，眼也不抬道，“林伯，场面话，我就不听了，您儿子的命掌握在您手上。”

“星寒，其他人我不会回答，但我的原因，我可以和你坦白。但你要是逼我，我也只能任由那不争气的玩意死了一了百了。”林贵温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不是他不肯交代，而是他敢不敢开这个口。

蒋星寒偏头思量这个买卖划不划算，空白了三秒，他点头，同意了。

林贵温松口气，“我当时有把柄在你爸手上，他好像感知自己要死了一样，说如果他一死我没有跟着退下去，他就会安排人把我做过的那些事交给警方。你也知道，爬得越高就越不干净，我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也一样，但我是受威胁，逼不得已退的。”他擦擦额角的薄汗，继续说，“我不敢尝试，蒋总是个疯子，他说到做到，从来没有开玩笑过。”

蒋应河是个疯子这点，人尽皆知。

尤其是在蒋星寒母亲怀孕自杀后，行为愈癫狂，不受控制。

得到预期之内的答案，蒋星寒感受到了他的诚意，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真诚了些，“好，下一个问题。蒋应河生前，蒋氏的一些来历不明的转账与真实业务的资金往来丝毫无关，他说的‘私业’，究竟是什么？”

林贵温没想到蒋星寒对他耍了个心眼，手指颤抖地连拐杖也抓不住，任由它滚落在地，横亘在奶白的地毯之上，他不确定蒋星寒查到了多少，但他此行此举，都像是在试探他的合作诚意，林东逸的命还捏在他手上，秘密迟早也保不住，但儿子的命只有一条，还不如趁机做交易来得划算。

他嗫嚅道，“蒋总，他的私业……”

蒋星寒办公室气温控制在二十六度，舒适，清爽，比起蒋星寒的闲适悠哉，林贵温汗流浃背，暗灰色衣服紧紧贴着他背，显出一大片印痕，他没有想到，自己一个五十多岁的人会被一个毛头小子逼成这副德行，“其实，我知道的不多。”

蒋星寒嗤笑一声，“林伯，你谦虚了。”

林贵温也知道，自己既然能被蒋应河捉到把柄，那他自然也干净不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