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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3页）

“确实算不上。”容棠毫不吝啬地评价道。

宿怀€€：“那为什么还要救她出火坑？”

容棠抬了抬眸，眼睫轻微颤动，他说得很云淡风轻，仿佛本就该如此一般：“因为你啊。”

宿怀€€微怔：“怎么又是因为我？”

容棠忽略他话里那个‘又’字，道：“因为大家都知道宁宣王世子妃是兵部侍郎李长甫的外甥，而李盼烟是李长甫的嫡女。”

系统跟他相处时间最长，有时候会骂容棠圣父、怜悯心过剩，容棠就会回嘴不是圣父谁替你家主脑救这个世界？

但其实容棠真的算不上圣父，他对自己有很清晰的认知。

他只是一个稍微有点道德感跟责任感的俗人罢了。因为知道这个世界大多数人的结局，所以天然带上几分悲悯，遇见看不下去的苦难会伸手帮一把而已。

但李盼烟完全不属于“看不下去的苦难”这一范畴，相反，容棠很乐意见到她遭报应。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才是世界因果循环运转的规律，容棠并不想改变它。

但很遗憾，宿怀€€在这份因果的一环里。

容棠说：“我救李盼烟一命，就当报了李长甫对你的养育之恩。”

其实没有恩情，再大的恩情也在九年间的磋磨苛待中尽数消弭了。但唯一不可否认的是，当初若不是李长甫将宿怀€€带离京城，他或许真的会死在那场暗无天日的动荡下。

李长甫日后被大反派如何报复都是罪有应得，可容棠私心不愿让宿怀€€对他们有任何所谓亏欠。

李长甫也算是救过宿怀€€一命，那容棠救李盼烟一命，便算是相抵，此后生死与他或与七皇子殿下全无任何干系。

容棠坦然道：“我说过我是个小气的人，我很会算账的。”

宿怀€€懵了很长一段时间，盛承鸣在主位落座，时不时将视线投到他身上，企图能有一个对视，宿怀€€却怔怔地坐在原位，低着头看向容棠眉眼，脑海中有一瞬空白。

他突然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从来没想过‘报答’李长甫。该怎么报答呢？报答他苛待自己？报答他利用自己？报答他企图用自己为饵换取荣华富贵高官厚禄？

在宿怀€€的谋划里，他对李长甫最高的礼遇，便只是给他一个全尸，其他的他想都不用想。

可容棠说‘便当报了养育之恩’，宿怀€€突然想起来，其实最开始的时候，他也想过将这个姨父当做亲人的。

他将举世无匹的东珠送给姨父，费尽心力讨好姨母，做表兄弟们的小厮，日复一日受着李盼烟愚蠢又拙劣的作弄。

他是大虞最尊贵的七皇子，却在家破人亡之后流落他乡，小心翼翼地扮演一个无知的稚童，心底藏着一丝或许可以被他们当成家人的隐秘奢望。

宿怀€€会鄙视那时候的自己。

哪怕现在想起来他都觉得不堪。

可宿怀€€也知道，自己从来擅长伪装，这是他的优势。

唯独在容棠面前，他做的最大伪装就是克制着不抱住他。

宿怀€€喉结轻动，声线变得有些沙哑，他问：“然后呢？”

容棠已经离远了一些，大口大口地喝着汤，闻言没做好准备被呛了一下，偏过头咳了好半晌，宿怀€€顺势将他带出了揽月阁。

阁外空气清新，仍有行人不时走过，四处可闻隐约放啸而歌的声音，容棠感受着水面吹来微凉的风，终于止了咳意，抬眸稍显埋怨地睨了宿怀€€一眼，似是怪他刚刚不打招呼就喊自己。

睨完却又回答起他的问题：“然后就没关系了啊。我不喜欢李长甫，我甚至不喜欢他一家，不去佛祖面前祈求他们立马暴毙已经是我最大的功德，你难道指望我养他们全家？”

他说的很不着调，但偏偏鬼使神差的，宿怀€€却莫名觉得他好像知道自己对他们的打算，并且纵容着自己那些恶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