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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中考（第1页）

六月底，中考成绩出来后，在山村支教的胡玉芳就跑到县城的哥哥家蹭饭，美其名曰改善生活。“哥，我有个学生，离你们学校录取分数线还差两分，家庭比较困难，你们学校能不能直接录取？别收加码费，最好连学费也免了。”胡玉芳在哥哥胡玉伟家吃饭时说道。

胡玉伟一听妹妹的话，斜瞥了一眼来家里蹭饭的妹妹，哭笑不得的说道：“你以为学校是你哥开的啊，说啥是啥？”

“你不是二中校长吗？跟招生办的人打声招呼，特招一个没问题吧？”胡玉芳不依不饶的说道。

“哥是校长没错，可学校不是哥的一言堂，一切都有规章制度，校长也不能乱来”，胡玉伟毫不松口的说道。

正在吃饭的胡玉芳一听，顿时急了眼，把碗一放，说：“别以为我在山里当老师就不知道你们招生的门道，一二三中每年不都有内招的吗，怎么安排我一个学生就那么难？”说完，对餐桌上吃饭的父母、嫂子说道：“爸妈、嫂子，你们看，哥又欺负我，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都推三阻四的。”

胡玉伟一听，顿时头大，在二老和爱人开口前赶紧说道：“哎，怕了你了，先说好，内招的名额可以给他一个，但学费该缴还得缴。”

胡玉芳在胡玉伟刚开口时就冲他微抬下巴，嘴角轻扬，露出一抹胜利的微笑，但听到后面笑容立马垮了下来，“不行，学费、学杂费、住宿费、伙食费都得免了”。胡玉芳固执的说道。

胡玉伟一听也顿感头疼，只能耐心的说道“没有这样的先例，你说他中考要是高分录取，学校也有理由免除他的学费，甚至是给些奖学金都没问题，关键是你这学生离录取分数线还差两分，给一个特招的名额已经很难得了，哪有理由免除学费之类的？再说高中又不是义务教育，没有免费指标。”

餐桌吃饭的二老一听，也跟着劝道：“是啊，小芳，高中不是义务教育，你那学生又不是中考拔尖的那一拨人，确实没理由免除学费，别让你哥为难”。

胡玉芳一听连父母都“叛变”了，顿感着急，一抬脚踢了一下边上吃饭的嫂子韩淑芳，得找个同盟支持下自己。韩淑芳看了眼小姑子兼大学室友的闺蜜，说道：“爸妈，玉伟，你们先让小妹把话说完，小妹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她这样要求肯定是有原因的”。

胡玉芳白了眼韩淑芳，两人是大学同学兼室友，关系自然非同一般，同龄，但韩淑芳要比胡玉芳小一个月，所以一般情况下胡玉芳很少喊韩淑芳嫂子，韩淑芳倒是喜欢喊胡玉芳妹子，因为，大学四年胡玉芳喊了韩淑芳四年的妹子，现在风水轮流转，倒是韩淑芳一口一个妹子的喊胡玉芳，胡玉芳甚至有些怀疑韩淑芳之所以嫁给自己哥哥就是一个“阴谋”，一个永远名正言顺喊自己妹子的“阴谋”。

胡玉芳撇了心头乱七八糟的心思，说道：“你们也知道我去山村支教，今年是我第一次带毕业班。山里穷，很多人连学费都交不起，甚至学都只是上半天。这个学生就是这样，作业一次都没交过，赶上考试就考，家里有事就提前走，各科考试成绩就没齐全过。中考时我特意叮嘱他，坚持让他考完所有的课程，可分数出来后依然缺一门英语成绩，气死我了，哼……”说到后面，胡玉芳对于学生的不听话明显还是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

“哦？缺一门主课成绩，居然几乎还够得上我们二中录取分数线，这学生值得破格录取，要是考全了，一中估计都会来抢人。”胡玉伟听到这稍稍满意了些。

“考全了也够呛上一中，上你们二中倒是绰绰有余，这小子英语课就没怎么上过，说什么我是华夏人何必学外文，学会数理化照样走天下，噗~，这臭小子，倒是挺会找借口。”胡玉芳说到最后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其他人也都是会心一笑。

胡玉伟听到这倒是微微皱眉，说道：“不学英语可不行，以后高考录取每个学校每科都有最低分限制，像这样英语不好，或者是分数太低，即使成绩能够的上录取分数线也会被刷下来。”

“哎呀，这个我还能不知道，放心，我会跟那臭小子说的”，说到这，胡玉芳微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那免除学费、学杂费、住宿费之类的事呢？”

胡玉伟一听这就头疼，说道：“免除学费还好说，全部免除不可能，没听说哪个高中有免学杂费、住宿费、伙食费的”。

“不免不行，他们村穷的叮当响，他都要跟一帮人去南方沿海打工赚钱呢，我好不容易才拦下来的，说了能给他免除一切费用上二中，不然怕是中考刚结束就已经踏上南下的火车了”，胡玉芳有些激动的说道。

“这样吧，学费可以免了，学杂费、住宿费、伙食费这些没法免，听我把话说完……”看到自己小妹一听说无法免除其他费用就要作，胡玉伟赶紧安抚。“学校正打算设立奖学金，每学期每个年级前五名，每人三到五千不等，他的其他费用无法免除，但可以缓交，只要他期末考试年级前五，就可以拿奖学金，补交其他费用绰绰有余，还能剩下不少”，胡玉伟缓缓说道。

这次轮到胡玉芳皱着眉头沉吟道：“这估计够呛，其他成绩都好说，只怕英语是他一大障碍，几乎就没学过，高中又不像初中是重头学起，万一拿不到奖学金，还欠着学校的费用，怕给他造成心理负担”。

“这样吧……”，这时胡父插话道：“我和你妈两人的退休工资加起来每个月也有一千多，现在和你哥住一起，也用不到什么钱，每年捐出两三个月的工资，足够他一年的学杂费、住宿费、伙食费了，你也不用跟他说是我们捐助的，直接说学校全免，也不用提奖学金的事，省的那孩子小小年纪的就背负这么沉重的心理负担。”

“太好了，爸爸妈妈我太爱你们了！”胡玉芳一听立马高兴的欢呼道。

“这孩子，多大的人了，都当了几年老师，还是这么不稳重。”胡母一看自家女儿欢呼的模样，笑着数落起来。

“难道不捐你就不爱爸爸妈妈了吗？”胡父也是开起玩笑来。

“怎么可能？爸爸妈妈永远是我最爱的人，不像某人，没有一点爱心，免点学费都推三阻四的，一点都不爽快，哼~”胡玉芳跟父母撒完娇还不忘反讽下自己哥哥。

“这丫头，怎么跟你哥说话呢？对了，你大学一毕业就去支教，到现在都四年了，已经二十六七了，不年轻了，终身大事什么时候解决？”胡母数落了下自己闺女，立马又想起一桩心事，忧心忡忡的说道。

“哎呀，你闺女我继承了您的外貌，天生丽质，又遗传了老爸睿智的头脑，追我的人绕着县城都能排两圈，给您找个女婿还不是手到擒来，小事一桩吗？”胡玉芳满不在乎的说道。

“那你倒是给我擒一个回来瞅瞅啊？”胡母接了一句。

“就怕某人挑花眼了，不知道擒谁了。”胡玉伟也接了一句。

“妹妹的眼光高，大学的时候就有很多人追，不过没有一个看上眼的。”韩淑芳跟着接了一句。

“找对象是一辈子的事，是得好好挑一挑，不过时间过得可真快，一晃丫头都毕业四年了，你看跟你同期毕业的淑芳跟你哥都结婚三年多了，再不抓紧找一个，都老了，女人的青春能有几年？”胡父也是一脸苦口婆心的劝道。

“哎呀，好了，我知道了，真是的，找不到一个能让我心动的，怎么结婚？宁愿不结婚也不将就。嫂子结婚早，还不是因为我才认识的我哥，没有我哥，她现在指不定在哪飘着、挑着呢！”胡玉芳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淑芬，你还有啥朋友、同学单着的，人品相貌不错的，当然有才华更好，给我们小芳介绍一个。”胡母转头对儿媳妇说道。

“是啊，媳妇，你看小芳把你的终身大事解决了，你是不是也得帮她介绍、解决一下？”胡玉伟也帮腔道。

“妹妹她一年到头都在山村支教，接触的人有限，很难遇到合适的，就算我们有合适的人选介绍给她，两人也聚少离多，怎么培养感情、谈恋爱？要我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把妹妹调到县城工作，这样周围接触的人多了，认识新朋友的机会自然也就多了，有合适的自然能培养出感情，走到一起也是水到渠成的事。”韩淑芳说道。

“不错，淑芳说的有道理，也是我想跟你说的，小芳，山村支教你已经去了四年了，这四年别说其他人，就是咱们自己家人也是聚少离多，一年也就寒暑假才能回来一趟，回来也过不了几天就又跑回山村里了，一去就是音信全无，你也不想想我跟你妈，年龄大了，整天提心吊胆的，就怕你一个人在山村有个头疼脑热的，连个医生都找不到。我们也不想看到你有多大出息，就想看到你们都成家，能有个人照顾你，这样我们也才能放下心来。”胡父也是苦口婆心的说道。

“爸、妈，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山村老师本来就少，如果我再一走，怕是有好多学生都没老师教，我也于心不忍。再说，那边马上就给装电话了，以后联系也会方便很多，还有听说那边要规划省级公路了，以后交通也会方便很多。至于成家的事，全在于缘分，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这个事您二老也不要着急，山村有个道观挺灵验的，道观里一大师说我今年红鸾星动，下半年就会遇到我的真命天子，你们也不用担心。”胡玉芳半安抚，半解释的说道。

“真的？不会是为了安慰我们才这么说的吧？”胡母一听，赶紧说道。

“真的，不骗您，电话这个假期就能给装好，不耽误下学期开学用。至于修路，今年已经来了两拨测量队伍了，说是最晚明年、最快年底就能动工，从县城到我支教的山村，一百多里路，在原有道路基础上，顶多一两年也就能通车了。以后您跟爸县城呆腻了，可以到山村来转转，那边山清水秀，空气清新，民风朴素，村民们也特别好客，来了保证您能吃到真正的纯天然绿色有机食品。不像这鸡肉，吃着没一点肉味，都是饲料催出来的，不像小时候您做的鸡肉吃着那么香，青菜也没有一点青菜的味道，如同嚼蜡，说的就是这个，还是咱老祖宗有先见之明，这么早就预见到我们后辈子孙吃的饭菜如同嚼蜡。”胡玉芳信誓旦旦的说道。

“嗨，说什么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虐待你呢？”胡玉伟一听，假装不高兴的说道。

“噗嗤”一下，一家人都被都笑了。

胡玉芳一看成功转移了话题，眼睛一转，立马说道：“嫂子，你跟我哥结婚也快四年了，怎么肚子不见动静呢，啥时给我生个大胖侄子？”

转移话题成功，立马再找一个二老关心的问题，不然还会在转回来。果然，二老一听，立马被成功吸引过去。

“对啊，淑芳，你和玉伟没事吧，我跟你爸早都想抱孙子了。”胡母立马接茬道，胡父虽然没说话，但也在旁边竖起耳朵聚精会神的倾听。

胡玉伟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好嘛，我亲爱的妹妹，你成功的把火力集中到了我跟你嫂子身上。丢给胡玉芳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对胡母说道：“妈，我们没事，身体都很好，可能是时机还不到吧，我俩都年轻，也就没有着急，您放心，回头我加把劲，争取早日让您跟爸抱上孙子。”

“还不着急？你都三十出头了，你看看隔壁老李家孩子，比你还小两岁，结婚也没你早，去年他就抱上孙子了。”胡母一听，立马不高兴了，唠叨起来。

“妈，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您放心，我们保证努力，争取明年让您抱上孙子。”胡玉伟立马认错保证道，一边的韩淑芳满脸红晕，白了小姑子一眼，胡玉芳则是一脸关心的模样，暗中却是松了一口气，“哥，要不你和嫂子假期去我支教的山村呆段时间吧，那边青山绿水，鸟语花香的，吃的也是纯天然绿色无污染有机食品，说不定修养一段时间，心情一放松就能怀上呢，反正假期也没事。”胡玉芳建议道，韩淑芳也是二中教师，暑假基本没事。

“嗯，这主意不错，要不爸妈咱们一起吧，就当一大家子去度假，正好还有个免费导游。”胡玉伟赞同道。

“那就陪小芳在家休息两天，准备些东西，去小芳支教的地方看看。”老爷子一锤定音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