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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只聊天不谈钱（第1页）

热热闹闹的山门中，也不都是沉浸在宴会的喜乐当中。

黎明在耳房里无聊地摆弄着衣角。

“不就是起得晚了点吗？不就是忘了安排好的事吗？连饭都不给吃！”

黎明一个人坐在高大的椅子上，双脚还沾不着地，在空中百无聊赖地踢。隔壁把酒言欢的喧闹声响时不时传过来，让本就安静的让人心烦的耳房更加待不下去。

“哥哥？”

喧闹中夹杂的沉稳男声钻进黎明耳中，黎明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下来，飞奔到墙边，将耳朵贴到墙上，仔细分辨那并不清晰的声响。

没错了，这个音色，是黎隐！

黎明高兴起来，哥哥来了，他一定有办法把自己放出来！想到这里的黎明开心地又蹦又跳，刚刚还死气沉沉的屋子此时仿佛是独属于黎明的幸福天地，他撒着欢在屋里跑。

然而很快，他又挫败地停下了。

“哥哥为什么还没现我不见了啊？”

“不会要吃完饭吧？”

“喝茶、开胃、正餐、甜点、水果……还有大人说不完的话……”

黎明更加郁闷了，一屁股坐在了冰凉石板上。

小孩子的快乐和悲伤就是这样，来的快去的也快。一会儿莫名其妙地开心，一会儿又是莫名其妙地悲伤。刚才的黎明仿佛掌控着一切，此时的黎明却又像是一只斗败了的公鸡，耷拉着眉毛蜷缩在角落里。

还要好久才能被放出来！就连饭都吃不上热乎的了！

黎明眼睛滴溜溜转着，看到了屋里摆放着的一堆玩意儿。

“那些好像不是我们家的？”

看到新奇东西的小孩子顿时来了兴致，撸起袖子拖着椅子来到柜台边上，拖两步就停一步，生怕椅子拖动的动静再引来什么不该来的人。

满桌的东西都严严实实地包装在不同的盒子里。或长或短，或高或低，有玉石般晶莹的，有楠木的，样式繁多，只把人看花眼。

包装万千，而共同之处就在于，这些盒子都相当的精美。

“北山…师家……所赠……”黎明一眼看到了柜台正中的大红色玉盒，踮起脚看，玉盒上还写着一行大气的字。只可惜“隰”字，他是念不出来的。

小孩子从来不怕惹祸，黎明双手抱起玉盒，这个巴掌大小的盒子还蛮重的，黎明双手抱着还微微颤抖，将玉盒子从正中搬到最边上。

反正都被关禁闭了，还差这一次？

黎明踮着脚，细嫩的五指牢牢扣住盖子，指尖用力，一下子把大红的盖子掀飞！那玉质的盒盖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和坚硬的石质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从边缘到刻写入玉中的墨迹全都摔了个粉碎，化成一地晶红的碎屑。

这是一对……镜子？

看着盒子里两个拇指大小的圆形物件，黎明犯了迷糊。

这玩意先肯定是吃不了的，这也让黎明丧失了最大的兴趣。

再一看，黎明自己的小脸在两个圆形当中反射出来，明明看起来不甚清亮的白色小镜子，反射出来的脸却异常清晰，比族姐用的铜镜照的都清晰！

但要是把这玩意当成镜子？那这个尺寸怕不是要瞪大眼看半天才能梳好头！

师家送这玩意糊弄小孩呢？

小孩也糊弄不住啊话说……

黎明右手托着玉盒慢慢从椅子上下来，打算坐稳了好好地研究研究。稚嫩的小脚试探着向下踩，落地的一瞬，两颗晶红色碎片狠狠扎到了脚掌心里！

“哎呦！”

黎明瞬间失去平衡，左脚下意识想抬起来，又忘了自己在椅子上。左脚腾空，右脚又踩在椅子边缘借不上力气，仰面摔倒。而脑后，正是那一滩玉石碎屑！

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总是会迸出惊人的潜力，哪怕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

黎明从来没有觉得眼神如此好用过，他的大脑转得出奇快，看着自己失衡摔倒的每一步，他都能细致地看出来自己错在哪里。腾起的脚趾尖、伴随失衡脱手的玉盒、玉盒中飞溅起的一滴银白色液体……在黎明眼中都分外清晰。

但这救不了他的命，黎明能做的只是眼睁睁看着自己摔倒。

大概会清晰地看着自己就这么死去吧？

黎明看到那飞溅到空中的银白色液体盛放光芒，在空中化成一团球形，无数条触手刺破银白色的表面，伸展出来。那触手一转眼的功夫长了数倍，直直刺进了黎明的左眼中！

你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对于黎明来说，以他的语言水平已然无法描述，那是色彩斑驳、光怪6离的一番场景。

最先失去的是色彩，光失去了存在，也就没有了颜色的存在。红色褪去，绿色消散，蓝色蒸，无数颜色被扯下来，只留下黑白与灰。到最后，就连黑白都褪去了，眼前的一切都化成虚无。哦不对，“眼前”也消失了，黎明清晰地看到了自己脑后的清醒，很难想象他这是在以哪个视角来观测自己。

然后失去了方向，没有前后左右，没有东西南北，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面向何方。万千的一切都在眼前汇聚，或者说，这一刹那黎明的眸子里隐射出了整个世界。

最后失去了形体，万事万物连自己的形状都没有了，一切抽象成了无数的线条，在眼前交织。黎明尝试阅读无数线条中的一根，谁知哪怕是一根线条中的一个点，在眼前展开的就是规模宏大的一方天地。瞳孔青蓝的行者踏破山河、神采飞扬的女将军驰骋疆场、须皆白的老者与少女对弈、红衣的少年神色平静看着利剑穿透胸膛……黎明尝试解读并记忆这些宏伟的景象，待细细观察时却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在脑中徒增混乱。

黎明在一根线中找到了自己！

那慌乱的神色，那跌倒在半空的身形，是自己无疑。

当黎明试探性地将手放在线上的时候，世界重塑了。山变成了山，树变成了树，青色琉璃瓦和灰色山石堆砌成一幢幢古朴的亭台楼阁，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黎明有一种奇异的错觉，他就像是这一方天地的主宰一样，举手投足，能掌控一切，睁眼闭目，一切生的事都逃不过他的眼。

他轻轻拨动了线，看到了他看不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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