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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默不作聲,只垂頭盯著地下。
在陳國,只有他母皇動了大怒,要重罰官員以儆效尤的時候,才叫拉到上朝的大殿外面,當著文武百官的麵杖責。這樣的事極少,這些年來他也只聽聞過兩三次。
平日裡,即便真要責罰,也多少顧及體面,只將人帶到僻靜地方,罰完了也就罷了。若是沒有旁的吩咐,除了掌刑的人,也不會有別人瞧去了這般難堪場面。
不論對官員,還是宮人,皆如是。
而至於他,更是從小到大不曾受過責罰,便是見禮的時候,雙膝在地上多挨片刻,他父後都捨不得。
只是如今,到了別人的地界上,便只能照別人的規矩來。
他站了不過片刻,先前走開的那衛兵就回來了,手上執著一條短鞭,想來便是要施加在他身上的刑具了。
他輕輕吞咽了一下,喉頭略微發緊。
就聽身後那人道:「你倒挑了這麼一條。怎麼,心裡捨不得了?」
話音里頗有些嬉笑。
持鞭的那人就慌忙擺手,「這話可說不得,你是嫌我腦袋長得牢了。」
說著,看了看崔冉,嘆了一口氣,「怎麼說也是三殿下的人,瞧著柔柔弱弱的,要是真打出個好歹來,倒也難辦得很。咱們手上能鬆些,就鬆些吧。」
前一個應了一聲,從崔冉身後繞出來,打量了他幾眼。
「那這衣裳,是剝還是不剝?」
崔冉在他審視的目光里,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即便知道對方真要動手,躲也沒用,卻仍本能地向後退了兩步,緊緊抱著自己的雙臂。
「算了,到底是個男人。」持鞭的人道,「橫豎大可汗也沒吩咐說是怎麼打,大冬天兒里的,沒那個必要。」
「行吧。」
兩人說著,就伸手過來,拉著他站好了。
崔冉臉上全無血色,像是不許自己流露出懼意似的,頭揚得高高的,脖頸繃得筆直,只是身子止不住地發抖,將他出賣得一覽無遺。
他望一眼面前的人,抿緊了唇角,低聲道:「謝謝。」
對面像是愣了一愣,格外多看他兩眼,又嘆一口氣。
「一會兒忍著點疼,站正了,身子別動。」她道,「不然鞭子招呼到臉上,破了相,可就有得罪受了。」
他點了點頭,示意自己聽見了。
對方後退了幾步,定眼瞧了瞧他,一揚手,短鞭一聲呼嘯,便破空而來。
鞭子落到身上的一剎那,崔冉就幾乎忍不住,佝僂下腰去。只是想到這衛兵交代的話,才硬生生強撐住了,身子打了個趔趄,終究是沒有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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