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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未必真,
夫妻难生根;
若要留此妇,
休教出大门。”
管家读罢,倒吸了一口冷气,赶紧安排人加强了警戒,嘱咐看门人,年轻人来时,只与周旋,决不放进。
年轻人情知被反做了,却又无可奈何,既没表现出应有的愤怒,也不向当局报案。
大约过了十天,一天夜里,年轻人翻墙跳进阎家大院,被护院的伙计就地摁住,送进衙门。
一顿拷打,说出实情,原来是吉林四平的一对小夫妻,常年以放白鸽为业。
警察本来要连同新妇,一道捉拿归案,后来阎家使了银子,就放过了新妇,只把年轻人判了刑,投进旅顺大牢。
第二年秋天,新妇竟然给阎家生了个儿子。
转过年,开了春,甄永信接到一封来信,信是从山东青州寄来的,甄永信猜想这信一定是贾南镇寄的。
拆开信封看,果然是。
信中言辞真挚而朴实,回忆了和甄永信共处的那些愉快的时光,叙述了对哥哥的思念之情。
信中说他已成了家,妻子是地方上一户望族的姑娘。家里的房子也已盖好,是五间瓦房的四合大院,剩下的钱,置办了一百亩地。
家里现在雇了三个伙计,眼下他正每天领着伙计们下田摆弄土坷垃。言语里透露出对当下日子的不满和无奈。
信的结尾,顺便邀请甄永信得空来这里住些日子。
甄永信闲来无事,平日在家里憋闷得难受,正缺少一个出门的托辞。
怕妻子阻拦,接到贾南镇的来信,就相信这封信的衷旨,全在最后一句话上,所以当玻璃花儿眼问他贾南镇在信里都说些什么事时,甄永信就把信在妻子眼前晃了晃,煞有介事地说道,“他叫我过去一趟。”
“什么事儿呀?大老远的,还得漂洋过海。”玻璃花儿眼嘟囔道。
“说不准,”甄永信面色深沉,语焉不详地嘟囔道,“他信中没说。”
“那得多长时间?”
“说不准,”甄永信放下信函,一边开始收拾行装,一边应答妻子。
第二天早晨,世义世德要上学时,甄永信洗完脸,把两个儿子喊过来,交代道,“你俩都大了,也到了当家立业的年纪,别老把自个儿当孩子。爹不在家时,要给你妈省点心;家里有什么事,也要帮你妈分担分担。”
大儿子世义听了,点了点头;老二世德,因为昨天晚上央求爹带他一块儿去,遭到拒绝,现在正闹情绪,奴着嘴,不吭气儿。
甄永信摸了摸世德的头,安慰道,“你还小,将来有的是出门的机会。你哥腿脚不好,家里有什么事,你要帮你哥撑起来,别老让你妈往外跑。”
说着,又指了指世义,说道,“我在你这么大时,就没了爹,开始当家了。行了,赶紧上学去吧。”边说,边和孩子们一块出了门,雇了辆马车,往大连码头去了。
船在龙口靠了岸,上岸后甄永信租了辆马车,就往青州去了。两天后到了青州地界,傍晚到了贾家庄。
贾南镇对好友的突然造访,有些惊异,兴奋而慌乱,接进家门,把自己的好友一一介绍给父母和妻子。
甄永信看到好友贾南镇时,心里也觉得惊异,才分手几天?小兄弟已显得苍老了许多,往日白净书生似的面皮,在田野里雨打风吹,已变得黝黑粗糙了,握手时,贾南镇掌心粗硬的老茧,硌得甄永信手指生疼。
而他那年轻的妻子,也不像信中说的那种大家闺秀,粗手粗脚的,正系着围裙,在灶上做饭,凸起的腹部,表明她已身怀六甲。
“不是说好了吗?大喜的时候,别忘了告诉哥一声。”甄永信装作生气的样子抱怨好友。
“咳,大老远的,哪好意思惊动哥哥。”贾南镇解释道。
“尽说见外的话,”甄永信听过,显得越生气,埋怨道,“哥在家闲着无事,出来走走也当散心了。你瞧,这不就来了吗?”
说话间,炕上桌子已经摆满了酒菜,多是自家地里产的,虽不讲究,也颇有农家风味。当着一家人的面,二人不便随意说话,无外乎相互劝酒吃菜一类的客套。吃到深夜,才散席就寝。
乡下人一日生活,随着太阳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第二天早晨,吃了早饭,贾南镇到甄永信屋里,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就领着伙计们下田去了。白天,家中就只剩下婆婆带着媳妇忙家务。甄永信也搭不上话儿,闲着无事就在村里走走。
庄户人家,到处都是牛吼羊鸣,狗蹿鸡跳的,住了几天,不免心生厌烦,甄永信就动了离去的念头。
“这是为何?”当甄永信把心里的打算说出来时,好朋友大为不解,贾南镇睁大了眼睛问道,“哥哥才来几天?就这么走了,让小弟心里作何感想啊?莫非小弟哪处做得不好,得罪了哥哥?”
“你也不必多想。”甄永信安慰他道,“哥这次来,一来是思念兄弟,想来看看,这不就来了吗?二来是想到山东各地走走,开开眼界,散散心。老在家呆着,憋闷。”
“哥说的正是,小弟何曾不也这样想?”贾南镇抱怨道,“小弟也是在外面闯荡惯了,冷丁拴在家里,也烦得不行,几次动了再出去闯荡的念头,无奈爹娘听后,吓得要命,这不,你也看见了,生生硬是托人给小弟说了这门亲事。一听说小弟要外出,就鼻涕眼泪地哭着劝阻,小弟实在看不过眼,才天天领着伙计们下田干活儿。”
甄永信苦笑一下,叹息道,“兄弟还是比哥幸运,还有爹娘牵挂,哥可是早就没有了这份福分了。”
“哥现在要走,是想去哪儿?”贾南镇问道。
“先到济南府去转转,而后再说吧。”甄永信摊开双手,一副浪迹天涯态度。
“这倒不错,干脆,我也随哥去转转,散散心,再呆在家里,都快憋死了。”贾南镇听甄永信说过,也活了心,和甄永信商量道。
“好倒是好,只是令尊令堂那边儿怎么说?”甄永信显得有些作难。
“好说。我就说配哥哥出去走走,也算尽地主之谊,他们总不至于阻拦吧。”
“要能这样,最好,省得我一个人孤单。”甄永信应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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