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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伯陵是国军中的杰出将才，当年保定军校六期毕业，比6艺华要大上十岁左右。

  前世今生，6艺华少有佩服的人，而薛伯陵绝对算得上一个。两个人地位悬殊，但关系却很不错。如今薛伯陵任第一战区前敌总司令，一言一行都显得无比重要，却能在这个时候来这么一封抱怨似地电报，可见他们关系之好。

  听完电报，6艺华疲惫地捏了捏眉头：&1dquo;就这些?”

  &1dquo;是。”

  6艺华从来没觉得打仗竟然这样累，他不是没打过败仗，金陵守卫战就是他那一片耀眼战绩中最灰暗的一点，但却从来没这么窝囊过，他们不是没机会赢，但决策层失误，将官怕死，军士敷衍却直接导致了这场无比关键的战役失败。

  其实重生一次，6艺华对成败看得已经不是那么重了，他知道华夏最终会赢得这次战争，所以他不担心，他担心的是那几十万无辜百姓，活过一世，他知道此次的失败将会造成怎样一场大难!

  自古慈不掌兵，作为一个军人，他从不自诩是个好人，但他有军人的骄傲，他要对得起他这身军装。然而，最终却是让那些无辜民众为他们这些军人的失误负了责，这是所有军人的耻辱。

  想了片刻，6艺华长出口气，叹道：&1dquo;给薛总指挥去电，多谢薛兄实情相告。土肥原撕开包围圈逃逸，薛兄若追，务必多留后路，归德守将黄杰并不可信，若追击过程中第八军放弃归德，则我军十万人必腹背受敌，望薛兄思量。”

  刘晟将铅递到6艺华手中时，6艺华话音刚落，他疑惑道：&1dquo;听刚才的电报，薛总指挥不是已经打算撤退了?军座怎么这样的消息?”

  6艺华摇摇头，接过铅在地图上圈了一处：&1dquo;你看这里，若你指挥你会怎么做?”

  刘晟皱眉盯着那个地方老半天，才不确定道：&1dquo;您是说薛总指挥会硬拼?”

  &1dquo;薛伯陵胆大心细，用兵如神，如果我是他定不敢这么做。”6艺华又在地图上划了一道线，&1dquo;从这里走，若能把握好时机，不出意外的话，凭借他手底下十万人绝对能全歼土肥原。”

  &1dquo;但是，若果然如您所说第八军出问题的话，这还真就不好说了。”

  6艺华叹道：&1dquo;看情况吧，总归在薛伯陵手底下干，总比旁人指挥让我放心。”

  6艺华的劝说终于起了作用，远在归德的黄杰刚听说土肥原部向他这里突围，便准备收拾东西跑路，然而还未离开，一封满含杀气的电报就被放到了他的桌上。

  &1dquo;命令第八军将士严防死守，退出归德一步者，就地枪决!”

  不过，土肥原一部的灭亡并不能挽救整个豫东战局，由于种种原因这一战拖得还是有些长了，薛伯陵手下十万国军后继无力，虽然战胜，却也只是让他们撤离豫东战场的身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而已。

  终于，6艺华还是等到了全军战略性撤退的命令。

  一架架战斗机轰鸣着盘旋在天空，密密麻麻的炸弹朝河堤坠落。

  奔腾的黄河水瞬间倾泻而出，所过之处，万物都消失了踪影。

  &1dquo;这是一场灾难，一场因为我等军人之过失，而将责任强加到民众身上的灾难。”撤退的路上，6艺华闭着眼睛靠坐在车座上，风尘仆仆的面容上疲惫尽露，&1dquo;这是所有华夏军人的耻辱。”

  刘晟也沉默了下去，他差不多明白了6艺华那几日的忧心。

  若是他事先得到战争失败就炸黄河的消息，他的表现或许还不如6艺华，可想而知，已经知道这个消息的将领在作战时面临着什么样的压力。

  这个时候正值夏季，黄河两岸的麦子还未收割，当初来的时候，刘晟曾经无意看过，一眼望去，金灿灿的一片，煞是好看。但此事之后，怕是几年都见不到这种景象了。

  &1dquo;这次的损失&he11ip;&he11ip;”刘晟张了张口，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1dquo;损失恐怕难以预计了。”

  6艺华一直闭着眼，闻言却也只是说道：&1dquo;不只是损失的问题，中原地区自古就是华夏人口最密集的地方，这次校长命令下得突然，黄河几乎是毫无预兆就被炸得决了口，土地还是其次，伤亡估计会非常大，更何况最难应付的恐怕还是战后的舆论。”

  汽车里的气氛很压抑，这次开车的是另外一个人，刘晟陪着6艺华坐在后座上，离得近了，他也更能感受到6艺华情绪的低落，但这时候谁都没办法。

  作为时刻不离6艺华左右的副官，他清楚地知道，在接受到撤退命令的同时，6艺华就已经拍去电报陈述了炸黄河的后果，并极力要求调兵北上，万不得已决不能炸开黄河。然而，6艺华人微言轻，再加上命令已下，空军早已就绪，他的劝谏不仅没能得到通过，反而招来一顿痛骂。

  &1dquo;6敬安你想干什么?!郑州失守，难道还要武汉也丢掉不成?!遵守命令，全军后撤!”

  当时，刘晟正出外安排后撤事务，回去时赵睿已经将后方传来的电报宣读完毕，仓促间他只听到这一句，后来才知道那道电报通篇都算得上诛心之言，斥责之严厉是他从来没见过的。

  刘晟突然感觉到心中一阵酸涩，他跟着6艺华将近十年，和他并肩作战也已经有七年，这个人从来没有在战场上退却过，无论胜败他总能找到一条路，他总是自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