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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秦千岁那好像已经消了肿的眼睛和脸颊。
“这到底是医学奇迹还是人类未解之谜?!”白承欢自言自语喃喃道:“我都有点怀疑人生了…”
秦千岁听不懂他有时候说的话,但他深知白承欢这副讶异的神情是因为什么。
“自小就日日承受这些,身子都习惯了,故而愈合的也就比旁人快了些。”秦千岁不太会扯谎,只能避重就轻将此事揭过去,“并无什么可稀奇的。”
白承欢虽然有时候憨了点,但好歹上高中的时候在全年级都名列前茅,要不是家里突然生些变故,他爸拉麦子的时候不小心翻沟里被拖拉机压的当场丧了命,还连带着碰到了一个要去地里送饭的老太太,不仅要忍着当头一棒的打击去料理他爸的后事,还要拿出全部家底去填老太太家狮子大开口的大窟窿…
老太太就崴了个腿,讹了他家13万。
毕生的积蓄,他爸给他攒的学费和老婆本,就这么没了。
最难过的是,他爸也没了。
那段时间关诗敏半死不活的在床上躺了整整三个月,白承欢崩溃之际还要忙前忙后伺候着,最终心力交瘁没赶上高考。要不是为了出了社会能找到工作,他也没想着随便去一个交了钱就能上的大专混毕业证书…
大专四年,白承欢一直勤工俭学,脏活累活从没在关诗敏面前喊过一声苦,不仅维持着自己的生活费学费,还承担了家里大大小小的花费。
想到这,白承欢暗戳戳的算了一下自己现在的余额…
要是不用二次买药的情况下,应该还能撑两三个月。
“你到底是什么人?”白承欢突然扭头认真的看着他,“你现在必须告诉我。”
秦千岁迎上他的目光,思量了片刻,心中隐隐一痛,缓缓回道:“肉体凡胎。”
“我问的是,你以前做什么的?”
秦千岁面上淡然如水,实则心中早已翻江倒海,“奴仆…”
“什么?”白承欢眉头一挑,眼神充满了疑惑,“什么仆?”
秦千岁脸色苍白,张了张嘴,又垂着眼合上,将头扭到一边,缓了好大一会儿…
“我出生寒门,五岁那年,父亲母亲皆早逝。我后来被接走跟着叔父一起生活,谁曾想叔父当着旁人一个样,背地里又是一个样,人前对我嘘寒问暖,人后将我践踏成奴,拳打脚踢早已是家常便饭,稍不痛快,便又是一顿毒打。”秦千岁咬了咬唇,声音有些颤抖道:“后来也就习惯了,真的没什么,都是这么过来的,愈合的快,并不稀奇。”
白承欢顿了一下,站在原地了好大一会儿呆…
不管是真是假,他心里到底还是没忍住骂了几句很脏的话。
“我很快便好,”秦千岁闭着眼睛,睫毛抖的厉害,指骨狠狠掐着床单,眼眶泛起一片微红,“到时,就不再劳烦恩公了。”
“我不是在赶你走!”白承欢收回神,咂摸了下他的话,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的疑问都收了回来,又咬着牙给他揭开身上的纱布,“我只是好奇,非常好奇。”
“你是哪的人,你还记得吗?”白承欢轻轻扯开纱布,觉秦千岁全身上下的伤势都已经好转到不需要再重新上药,心中极力忍着一万分的疑惑,克制着自己慢慢来,不要问的太急。
“棠池城。”秦千岁乖顺的回道。
白承欢心里记着这个名字,盘算了下是哪三个字,最后现当初门门快满分的地理学了个一塌糊涂,脑子里怎么搜也搜不出这个地方的任何信息。于是,他又看似闲聊的问了句,“怎么写?”
秦千岁捏床单的手又紧了紧,踌躇万分,脑子里哄然又浮现那座城里所经历的万般磨难…
“海棠醉日,酒池肉林…”
白承欢看着他面露苦涩,撕开最后一层纱布的时候,拿床单轻轻给他盖在下身,瞅着那人逐渐泛红的脸颊,心中直叹纯情,转过身拿了条毛巾湿了些茶水,给他轻轻擦拭着身上满目疮痍的伤口,低声道:“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地方。”顿了顿,又扭头瞄了他一眼,“你们那地方都是这么说话的吗?”
秦千岁垂眸想了想,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醒来的时候也不知今夕何年,只是闲暇时刻数着棺上的纹路打时间,这才知晓自己已经活了一千三百多了年…
那棺不是普通的棺,是不知被谁千辛万苦凑齐了活了百年的柳、槐、杨、桑、楝五大极阴之木制作而成,养在了不见天日的百米之下墓中,而秦千岁残破的尸身就是被放置在内,慢慢生长到如今这副模样。
他五岁父母全失,被叔父折磨到十七岁,碾转几手又不停卖了十三次,五年之后,如同废人一般不能动弹,又被压榨了最后的价值卖到诡幽谷用以炼药,死时仅仅二十五岁…
秦千岁二十五岁之后记忆零零散散,他只记得自己前世做了最毒的药人,死了之后成了最凶的恶鬼,可最后怎么变得七零八碎,又怎么被放置这墓中的,他全然不知。
借着千年的鬼气,他隐约觉得这棺非同寻常,于是闲了便一直盯着看,无趣了也盯着看,直到现每隔一定的时间,棺木上就会多出一道纹路…
那棺从头到尾已经布满横纹,直到纹路遍布到最后一个角落,他看见了一束光,爬了出来…
他记得自己吓昏了一个人,但只记得昏了,又不知道昏在哪,也不知道什么样。
再就是白承欢了。
他与自己平生所见的人都不同,穿着打扮不同、言行举止不同、对待他秦千岁的方式…也不同。
从没人这么温和的问过他的感受,不辞辛苦的抬他回去,不嫌弃他满身可陋的伤痕。
白承欢住的地方,有很多新奇玩意儿,都是他从不曾见过的…
会转头的风、奇特花纹的褥单,上下摇动便可出水的铁块、白承欢总是套在手上的像是褡裢一样的物件、白色的火棒、红色的药汤、大大小小盛着膏体的奇异物件、红红绿绿的盥洗盆、以及白承欢身上那耐人寻味的胰子香…
许多许多,多的他来不及看、来不及记、来不及去问。
他唯恐一个不小心,白承欢便就此厌恶了他,再将他随手丢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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